第218章 变僵(第2/3页)

此时院中人人自危,无论道士还是王府内暗卫皆被凶僵纠缠抽不开身,不知从何处突然有个身影迅速自高石后爬了上去,那人抄着一把剑便砍了上去:“害我主子,去死——”

玄直自然早知有人自身后偷袭,但没想到还真险些被厮砍中,身形一闪,饶有兴趣地回过头,眯起眼道:“倒也是把好剑。”

陈皮见没砍中,又胡乱砍上去,却被玄直一把将剑夺了去,腹上又中一掌,自高石上栽了下去,吐出几口血来。

“福冬。”玄直拿着刀掂了掂,又瞧了瞧剑柄处刻的两个字,望了眼地上陈皮,笑道:“你叫福冬?可惜这么烂的身手,当真不配用这么好的剑。”

说着,剑身在手中一转,远远地对上了颜元今的胸膛方向,笑眯眯道:“这剑,当我来用。”

他一边哼曲,一边于混乱中看着瘦小的小娘子用手捂住广陵王世子耳朵,一边试图将他向后拖,啧啧道:“小丫头,你瞧瞧他眼下的模样,与这满院僵尸有何不同?一只怪物罢了,不如趁早叫我收了,也省得你这般费力。”

李秀色顺手捞起地上今今剑,直指于他,像是气得浑身发抖:“你给我住嘴!”

玄直捧腹起来:“好笑好笑,你叫我住嘴,我便住嘴?不巧,我非但不会住嘴,我还要拿个宝贝给你瞧瞧——”

他说着,自怀中掏出一面铜镜,此镜两面乌黑,分不清正反,唯独中心有几道血红纹路。

卫祁在方与道灵合力定住一只僵,抽空看来,方觉有些眼熟,便听道灵“诶?!”一声叫起,认出来道:“这是……显、显影镜?”

顾隽还在不住画符,与抱琴乔吟齐声问:“显影镜?那是什么?”

“阴山观内多年前失窃之物,我在观册上见、见过,与御尘镜一般,乃道家法宝之、之一。”道灵明显有些生气,怒道:“此镜可传影布天,原是为合伙捉僵时便、便捷互通所用……原来是被这个师叔偷、偷了!”

御尘镜顾隽与乔吟有所了解,昔日在顾家祖宅,就是用御尘镜才观望到了月阿柳与顾惜之的前尘往事,可这显化镜的“传影布天”,又是什么意思?

许是知晓他们内心困惑,卫祁在解释道:“传影布天,便是指传僵影于天色。与御尘镜用法虽不同,效果却一致,玄直拿出此镜,是想把广陵王世子此刻之貌宣之于众……他是想彻底毁了广陵王府。”

“不错不错,”玄直远远笑道:“师侄所言非虚,广陵王府作为帝王世家一支道貌岸然,明知胤都百姓与僵尸水火不容,卫朝律法更是不容有僵,却在自己府上养了个僵尸小世子,欺瞒世人,我公告天下又有何错?”

说完,又轻轻“啊”了一声:“不对,老糊涂了,这王府瞒的可不只一个,毕竟还有个王妃,不是吗?”

此言一出,除了李秀色,在场其余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诧异之色,阴山观众道打斗之余吃惊于那句“僵尸世子”,下意识朝广陵王世子这边望来,却被那紫衣小娘子挡得死死,顾隽几人虽多少知情,听闻那句“还有王妃”,又颇为意外。

卫祁在面色不变,只是道:“方才说已非我观中之人,当不上那句称呼,如今又唤师侄。师叔这般言行两致,倒是有趣。”

听出他言语中讥讽,玄直倒也不恼,只道:“我今夜来此,也算是为帮你阴山观的大忙,如今皇宫虽要易主,但朝规却还未变,不容有僵是一定的,我好心来替你们收了广陵王府两只大僵,为何没人谢我?”

乔吟恨不得翻上白眼,于与凶僵颤抖间隙中向他唰唰扇了两琴,骂道:“贼喊捉贼,实在无耻!”

卫祁在见玄直抬臂将银针挡了回来,瞧他臂膀衣袖撕裂下隐隐露出的铜色,眯起眼道:“若我未猜错,师叔臂上护甲,莫非也曾是阴山观失窃之宝——铜鳞刃?”

玄直看他,忽而冷笑:“没错,我是个小偷,那又如何?”

“你——”卫祁在还要再说,身后又有两只凶僵偷袭,他当即闪身持拂尘回击,乔吟自一旁相助,迅速扭打一处。

正于此时,远处天际东北方向忽然升起一道黄烟,此向乃皇宫之位,而此烟为军中信烟。先前众人和傅秋红事先说好,谢国公虽与玄直合作,后者寻仇居多,而前者更意于谋反,定会兵分两路,傅秋红便与傅将军带兵守于该处,拦截叛军。

若放红烟,便是失守,若升蓝烟,便为胜况。眼下烟色,代表叛军将将逼宫。

李秀色抬头看了眼红烟,又有些心急地低头,怀里的广陵王世子此刻身躯冷得像冰,不住颤抖,指甲慢慢升长,双手却是握拳,似要刺进肉里。

她本想趁乱将他带走,哪怕是带去密室,只要他能舒服一点便好,可他身材高大,她动作有些吃力,还未拖行几步,胳膊忽然被他重重拉了一下,广陵王世子摇了摇头,像是恢复了短暂的意识,低头看向她手中的药瓶。

这是卫祁在刚刚给的,虽不如慈神丸,但这种道家研究的药丸总是各式各样又千奇百怪,多少也有些用处,李秀色见状,又赶忙停下,开始试图给他吞下药丸。

可这厮居然只清醒了一下,意识又迅速混沌下去,扣开嘴也吃不下,身旁也未有水,李秀色试了几次都未成功,便有些心急,干脆又从瓶中倒了一颗,含在嘴里咬破,嘴对嘴贴上去,撬开他牙齿,生生渡了过去。

舌尖被广陵王世子逐渐尖利的牙齿蹭破,小娘子稍稍皱了皱眉,在血腥味变浓前迅速退了出来。

颜元今紧皱眉头,黑纹于好看的脸上逐渐蔓延,枯萎的血管在尝到她的味道后迅速奔涌过鲜活的血流。

他的喉结轻轻一动,颤抖的身躯忽然有些安静了下来。

“颜元今……”李秀色擦了擦嘴,试探地道:“颜元今?”

天边的信号红烟又炸开一束,玄直也懒洋洋抬头去看,啧道:“还有人传信……不过不打紧,无论如何,我的大事必成。”

他似有些腻味了,望着满院打打杀杀的声响,忽而不知朝何处望了望,大声道:“时至今日你还躲在暗处,不肯将人交出,怎么,为了你的妻子,当真要舍弃你的儿子?”

此一言未唤人姓名,却让李秀色心中一震,迅速抬头。

“也是,”她看见玄直低笑一声:“你反正也从未在意过这个儿子。那不如……先叫他死了罢。”

说着,他眼中神色忽而变得狠毒,一手持显影镜,一手持着那柄刻着福冬名字的佩剑,双腿残废,半只镂空,却能腾空而起,满目杀气朝这边颜元今刺来:“我要让世人看看,是我……亲手杀了颜家的这只恶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