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3页)

几名武将眉头紧锁,脸色难看,估计是很清楚朝廷在对北屹战事上的一贯窝囊作风。

其中一位站出来道:“陛下,屹人狼子野心,若真开战,万万不可掉以轻心!须得提前准备,小心应对才好。”

殷祝点点头,说他准备提拔几个将领,叫人拟了几个名字出来丢给大臣们讨论。

这些将领就是他留给宗策的班底,年岁履历各有不同,但都是经由历史证明过的忠臣良将,不少还是宗策在禁军中的同僚、下属,保管偶像一用一个顺手。

但里面没有宗策。

殷祝打算等北屹来犯、宗策主动毛遂自荐时再任命他,免得偶像多想,还以为他在搞潜规则呢。

至于旁人的那些非议……

殷祝对他干爹有无比的信心。届时,战绩自会说明一切。

商讨结果出来后,殷祝瞥了一眼,便痛快地点了头。

“皇兄,臣弟还有一事。”

祁王上前一步,恭敬道:“母后生辰将至,臣弟打算请了悟大师来宫中为母后诵经,待到新年,再去无相寺请百位僧人做一场法事。”

这不是什么大事,殷祝随口就答应下来。

但他看着祁王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忍不住多嘴了一句:“祁王这段时间,最好还是待在家里,别出门走动了。”

历史上祁王于天佑五十年坠马而死,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日,但如今年关将至,算算看,这位也没多少时日好活了。

相比起尹昇,祁王风评还算不错。

史书评价他“为人亲和,如春风拂面”。

很多人都觉得要是他当皇帝,大夏也不至于亡的那么快。

殷祝参加作者大会的时候,坐他旁边的姑娘就是写这个的,他顺嘴问了一句那女主是谁,姑娘一推眼镜,说她写的是腹黑总攻np文。

受她影响,哪怕祁王看上去再温和无害,殷祝依然觉得这小白脸一肚子坏水。

听到殷祝的提醒,祁王脸色苍白,诺诺应是。

殷祝也不管他误会了什么,见没人站出来,便宣布了退朝。

起身离开时,他不易察觉地踉跄了一下。

“陛下……”

苏成德发觉了,要上前扶他,被殷祝一个眼神制止了。

在摸清朝堂情况前,他不能露出太多破绽。

回宫后,殷祝瘫在椅背上,一手揉着胀痛的眉心,一手递给太医把脉。

太医收回手,神情严肃:“臣还是那句老话,陛下真的不能再服药了。”

“朕没有,”殷祝说,“朕已经七日未曾碰过任何丹药了。”

“正是。陛下切记,千万不可再服用丹药,尤其是那五食散……”

殷祝神情一僵。

“五食散?”

“是,”太医点头,“它虽能御寒治病,但过犹不及,陛下的身体虚不受补,它的药性太过刚猛,还是尽早戒了吧。”

何止是刚猛!

殷祝脸都青了。

五石散,别名寒食散,长期服用轻则残疾,重则一命呜呼。

关键是这玩意儿不仅有毒,还会使人上瘾!

五食散早在前朝就已经有人服用了,会使服用者燥热难耐,神经敏感,只能穿宽袍旧衣,大冬天袒胸露怀也丝毫不觉得寒冷,故名“寒食散”。

史书上只记载尹昇长期服用丹药,最终得了急症暴毙而亡,可没说他服用的是寒食散啊!

殷祝低下头,发觉自己的指尖开始微微颤抖。

——大事不妙。

“你回去开个有助于戒断疗养的方子,明天送来。”他嗖地站起身,“苏成德,送他回去!还有,把宗策叫来,要快!”

苏成德:“是。”

殷祝像无头苍蝇似的在房里转了几圈,又叫人取来了一条绳子。

他独自坐在床边,静静地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

那股无法满足的空虚感越来越强烈。

血液在身体里躁动着渴求,有那么一瞬间,殷祝竟想要砸碎眼前一切能看到的东西。

到后面他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身体缓缓从床边滑下,双目放空,望着头顶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是一具坏掉的玩偶。

殷祝宽慰自己,没关系的,这不是真正的毒//品。

而且他没有心瘾,只是身体还残存着记忆,只要坚持一段时间,一定能彻底戒掉,就跟戒烟一样……

——想要。

快想点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比如接下来怎么应对北屹的进攻……

——想要想要想要想要!!!

殷祝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一下又一下地用头撞着床柱,直到额头都被撞得通红。

疼痛让他勉强恢复了些许神智。

“陛下。”

熟悉的低沉声音在身后响起。

殷祝僵了一下,猛地回头。

在看到宗策的那一刻,他宛若看到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殷祝踉跄着上前,紧紧抓住了对方结实的臂膀,脚下一软,跌进了男人的怀里。

宗策皱眉,但还是将他扶了起来。

他冷静问道:“陛下这是做什么?”

殷祝顾不上掩饰太多,或者说,已经根本没有精力顾及其他,直接用三言两语把自己的情况说了,然后将那条绳子塞进了宗策的手里。

“别心软,朕如果管不住自己,你就把朕捆上。”他狠心道,“别管朕说什么,你都绝对不能答应,听到没?”

宗策默然。

他垂眸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绳子,说了声好。

殷祝放心倒回床上,时不时发出一两道痛苦的呻吟。

这感觉实在太难熬了。

殷祝几乎要发疯,到最后他再也受不住了,跌跌撞撞地下床,把房间里所有能砸的都砸了一遍。

宗策站在一地狼藉中间,手中还握着那条绳索。

他淡淡提醒:“陛下,小心脚下。”

殷祝喘着气,低头发现自己正赤着脚站在一地碎瓷片中间。

碎片嵌进血肉里,脚底不知何时已经鲜血淋漓。

本该是钻心的疼痛,他却后知后觉,甚至从那阵阵钝痛之中,感受到了一丝扭曲的快意。

就和那天一样……

他浑浑噩噩的大脑忽然醒悟过来:

这并不是自己第一次发作了。

在刚穿来那天,卧房中宫女捧着的那些白色粉末,恐怕就是尹昇准备服用的五食散吧。

可惜被他穿来打断了。

再后来,铺天盖地的性欲完全压倒了药瘾。

殷祝定定地看着宗策。

他看到了宗策漆黑眼眸中倒映的自己,长发披散,衣衫凌乱,眼尾被渴求的欲望烧得通红。

殷祝自嘲地笑了一声,觉得自己简直像是一个被逼到穷途末路之下的疯子。

但再狼狈,也比瘾君子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