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2/3页)
不知过去了多久,殷祝魂不守舍地想:
居然还没结束吗?
他只觉得喉咙干哑,腹部像是有一团火在烧,但殷祝选择性忽略了自己不满抗议的兄弟——该你抗议的吗就抗议,撑着地面站起身,正要去喝口凉水解解渴,就听身后传来一声闷哼,还有一道几乎让他以为是幻听的压抑呼唤:
“陛下……”
殷祝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之后隔壁再没有传来任何动静。
但这一声呼唤就犹如原子弹爆炸,轰的一声,殷祝的直男世界彻底崩塌了。
不是,他干爹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喊他的名字?
究竟是为什么!!?
是因为水太凉了?还是、还是大夏有完事儿了之后也要向皇帝虚空报备一声的变态传统?
殷祝试图自欺欺人。
可不管怎么想,都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排除一切不可能之后,剩下的,就只有真相……
不!!!他拒绝承认!!!!
殷祝脚步沉重地回到床上,双膝并拢,虔诚跪下。
他先是双手合十朝他干爹的方向拜了拜,又眼含热泪地忏悔道:“爸,妈,儿子不孝……你们要不给我托梦支个招吧,我这次是真的搞砸了……”
他把宗策当干爹,宗策却对他有那个意思,殷祝越想越觉得天崩地裂,觉得自己成了历史的罪人。
但同时他也百思不得其解:宗策怎么能喜欢上他呢?
自古英雄配美人,尹昇这具壳子在殷祝看来毫无半点美感,被酒色财气掏空得差不多了,好不容易才补回来一点,但还是一副消瘦惨白的吸血鬼模样。
他干爹这么顶天立地的人物,就算要爱,也应该爱上那种高门大户出身的千金小姐、或者倔强有韧劲的乱世佳人才对。
殷祝甚至暗搓搓地计划,等他干爹的第一个孩子出生后,就以权谋私让那孩子认自己当干爹,他可以跟他干爹各论各的。
但是现在,这些计划一瞬间全部流产。
因为他干爹弯了。
……还是朝他弯的。
殷祝抹了一把脸,恨不得现在就冲去隔壁问个清楚。
但很快,他就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既然他干爹从来没说,就证明他不打算让自己知道,感情这种事儿,说不定过一阵子就淡了,实在不行让他干爹也喝点中药调理调理……总之,他完全可以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没错,就是这样!
殷祝觉得自己不应该把今晚的事情太当回事,不、不就是干爹喊着他的名字解决了一下生理需求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可是直男!
他安详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脑子:你干爹弯了。
殷祝霍然睁开双眼,神色狰狞,放在身侧的手掌攥紧成拳,咚咚捶了两下床铺——老子知道!不需要你来提醒我!
但可能是声音太大,隔壁响起宗策的询问声:“陛下,还没睡吗?”
外面值守的小太监也扬声问道:“陛下,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不用进来!”破天荒的,殷祝先回答了那小太监的问题,随后才含糊着对宗策说:“睡了睡了,这就睡了。”
隔壁再度安静下来。
殷祝呼出一口气,剧烈跳动的心跳渐渐平息。他默默地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了一团,开始思考有没有让他干爹变回直男的可能和方法——但随即他想起自己的药瘾还没解,顿时绝望了。
一年的时间,那他干爹岂不都成九曲十八弯了?
不行,必须要想个办法。
殷祝想起白天时他干爹询问他后宫的事情,心念一动。
这倒也是个法子,毕竟皇帝临幸妃子,天经地义。
可殷祝一想到柔姬,还有这些女人其实都是尹昇妃子的事实,心里就好一阵膈应。
别看他母胎单身,但其实在感情上是个洁癖,更是个浪漫主义者,曾经还干过逃学偷偷给女人送花的事情。
只不过那个女人是他妈。
后宫不行,这样看来,只能暂时委屈他干爹一段时间了。
可是暗恋好辛苦的。
殷祝愁眉不展地想,要不,自己委屈一下,答应他干爹?
不不不,这也不行。
第一他是直男,他不想欺骗他干爹的真挚感情;第二这委屈也太大了,足足二十厘米呢,吃不消吃不消。
他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最初的想法比较靠谱。
权当不知道,无事发生,正常相处。
等他干爹带兵离开新都,聚少离多,感情自然就淡了。
人也自然就直了。
这么一想,殷祝心里一块大石就落下了。
他翻了个身,吹灭床头的烛火。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皎洁月色,殷祝望着头顶模糊不清的房梁,神情复杂地阖上双眼,对隔壁的宗策默默说了一声对不起。
他知道,干爹的感情很纯粹。
正因如此,殷祝不愿混淆憧憬和爱意,在他看来,这是对他干爹的一种侮辱。
更深夜静,宗策倏忽睁开双眼。
那双漆黑眼眸只一瞬变恢复了清明,他侧耳倾听了片刻,掀起被子,披了身外套,拿起烛台来到了门外。
庭院中圆月高悬,月光明镜如水。
又是一个十五。
宗策抬头看了一眼月亮,转头把目光投向了殷祝的卧房,里面正断断续续地传来低哑的咳嗽声。
“宗将军!?”
正靠着柱子打瞌睡的三福猛地惊醒,慌张擦去嘴角的口水印,愧疚道:“奴才该死,竟然睡着了。将军怎么出来了?”
宗策并没有责怪他,只是说:“叫人煮点川贝梨水来。以后也是,每晚都叫人煮好备着。”
“是。”
三福见宗策似乎要推开陛下卧房的门进去,张了张嘴,本想说这不合规矩,但又想起干爹离开前叮嘱他的,今晚无论看宗将军和陛下做什么都不要吱声,于是默默地闭上了嘴巴,又缩回了原位。
算啦,干爹说得对,管不了。
宗策走进卧房,转身小心将门掩上,脚步无声地走到床榻边。
烛光照亮了床榻上殷祝紧闭的双眸,和被冻得微微苍白的脸颊和瘦削颈侧,宗策并不意外地发现他果然又把被子踢到了角落里,怪不得屋里明明称得上暖和,半夜还会咳嗽。
他放下烛台,动作轻柔地帮殷祝把被子掖好。
指尖触碰到那冰凉细腻的皮肤,宗策的眼神微微一暗。
做完这些,殷祝仍没有醒。
宗策一手撑在他脸侧,一手按在床榻边沿,一眨不眨地盯着朦胧光线下那双微启的湿润唇瓣。
他知道自己该收手了。
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