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幻痛(第2/3页)

就在即将倒下的瞬间,白情被巫应扶住了。

他眼前发黑,并未能看得清巫应的表情,只听见巫应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带笑:“好孩子,你这是怎么了?”

白情此刻已经无暇顾及这些。

失去元火的滋养,他的五脏六腑发出阵阵刺骨的寒意,疼痛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势不可挡。就像是千万根细针在同时刺扎他的身躯,又像是无数条冰蛇在体内肆意游走,所过之处,皆是一片发冷的痛楚。

白情几乎窒息,在昏厥之前,从喉咙嘶吼般的说出最后一句话:“我……”

话音未落,他便要昏死过去。

就在这昏厥的边缘,白情眼前突然一阵天旋地转。

穿越感袭来,瞬间将他卷入了一个漩涡之中,漩涡中光影交错,有无数条时空的丝线在交织。

白情的灵魂被这些丝线拉扯着,穿越时空的壁垒,向着那个遥远而又熟悉的现代世界飞去。

——回到了麟昭安排的客房那张床榻上。

白情猝然惊醒,大口喘着气,从床上猛地坐起来,拥抱着入眠的桃木剑也滚落在地。

这动静惊动了守在床边的厉鬼。

景莲生猛地抓起床帐,探身进来,看到满脸苍白的白情,急声问道:“怎么了?”

白情仍恍恍惚惚的,看着景莲生的脸庞来到眼前,脏腑处竟然生了幻痛,如刀割一般:“我……我痛……”

“怎会如此?”景莲生脸色大变,把白情扶起,“哪里疼?”

白情眉头紧蹙,脸色苍白如纸,吃力抬起手,指尖颤抖着指向胸口,那里本该是元火所在的大穴,此刻却感觉空荡荡的,仿佛有一块肉被生生剜去了一块。

他呼吸紊乱,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清:“这里……疼得厉害。”

景莲生伸出鬼手,这五指看着可怖,雪白的皮肤下蜿蜒蛇般青筋。

但这凌厉鬼爪碰着白情的要穴,却只是轻柔覆上,缓缓输入灵气,声音里满是紧张:“这样会好些吗?”

白情咬着下唇,目光茫然看向景莲生,眼中满是疑惑不解。

记忆中,景莲生曾对他怒目而视,眼中尽是冰冷的敌意。可此刻,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透着一抹难以掩饰的关切。

这样的反差让白情心头一颤,脑子愈发混沌,仿佛置身于一场虚实难辨的梦境中。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轻轻吐出一口气,低声道:“好多了……多谢。”

景莲生一边继续为白情输送灵气,一边眉头紧锁,低声问道:“你怎会突然如此不适?莫非是玄门宗暗中动了手脚?”话音未落,他的脸色骤然阴沉,眉宇间浮现出一抹浓重的煞气,无数阴云在他眼底翻涌,“果然,这些什么教什么宗的人都信不得!表面道貌岸然,背地里尽是些龌龊鼠辈!我现在就去找他们算账!”

白情闻言一惊,脑子里连接着过去的那根线倏然断开,意识算是彻底回到了当下。

那股从古代带来的残余痛感也旋即消失。

他完全明白,自己早已成尸,是不需要元火的,刚刚的疼痛不过是穿越后残余的幻觉,而不是真正的伤痛。

他忙抓住景莲生的手:“不、不是……我不疼了,你快把灵气收回去吧。”

灵气难以修成,他当然不舍得继续消耗景莲生的力量。

景莲生眉头微皱,狐疑地看了白情两眼,目光中带着探究。

他冷静下来,也发现自己关心则乱了,这时才想起自己还能搭脉探查,忙伸手搭上白情的手腕,指尖轻轻一按,灵气如丝般探入白情的经脉。

片刻后,他收回手,神色稍缓,但眼中仍带着一丝不解:“你的经脉并无异样,方才到底是哪里痛?”

白情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做噩梦做的,幻痛。”

景莲生:…………………………………………

“幻痛……”景莲生狐疑地看着白情。

白情嬉皮笑脸地从床上坐起来,突然伸手,一把抱住景莲生的腰,整个人贴了上去,语气轻佻:“不好意思,因为幻痛耗费了你好多灵力。那要不……你就采补回去吧?”

景莲生闻到白情身上那股熟悉的香气,心火又起,好像忍无可忍一样,伸出鬼手捏住白情的后颈。

白情被迫后仰,近在咫尺地看着景莲生,一副欢迎食用的笑颜。

景莲生看了白情一眼,像提溜一只不听话的猫一样,捏着他的后颈将他从自己腿上拎起来,毫不客气地丢回床上:“天师请自重。”

白情听到景莲生称呼自己为“天师”,还一脸隐忍的,便觉好笑。

看来,景莲生没有像平常那样用罡风把自己扫开,是为了维持这个“天师驯鬼”的设定啊。

想到景莲生咬牙切齿还得扮演被驯厉鬼的样子,白情又忍不住玩心大发地调戏道:“咱们又不是

第一回了,有什么好自重的?你这么生分,让我不习惯啊。难道,你是认床吗?”

被白情如此调戏,景莲生也难得没有露出不悦之色,只是蹙眉,神色隐忍。

白情忍不住大呼有趣。

白情看着景莲生那副隐忍又无奈的模样,心中竟生出一丝莫名的愉悦,甚至有些感谢那个不知从何而来的窥视者。

若不是这窥视者的存在,景莲生又怎会如此“好脾气”地配合自己演戏?

白情暗自发笑:这霸道冷酷大厉鬼居然也有无力招架的一天啊!

景莲生说:“既然天师无事,那就请继续安寝吧!”

话音未落,他身影一闪,瞬间隐入低垂的床幔背后,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白情躺平在床上,脸上的戏谑笑容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疲惫。他望着头顶的床帐,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远。

千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一时有些恍惚。

此刻的他,和千年前的那个圣子融合为一。

虽然有一张嘴,但是紧紧闭着,什么都不肯说,长着一双眼睛,却捂得死死的,什么都看不清。

如同苦情剧的主角,最能够自讨苦吃,以及自我感动,最终走向毁灭,成就只有自己知道的浪漫壮举。

又傻又蠢又可气。

白情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竭力要将那些烦人的思绪赶出脑海。可越是逃避,心底的酸涩却越是浓烈。

他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算了……”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要将所有的情绪都随着这口气吐出去,“反正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千年前的圣子早已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中,根本无人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