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2/2页)

不用灵力抗就这点酒量,喝灵酒估计也易醉,还好沈辞秋不喜欢酒,谢翎想,他可不能在别人面前醉成这样。

给他掖好被子,谢翎抬头,却发现沈辞秋睁着眼一瞬不瞬看着自己,哪有入睡的模样。

乌黑的发丝铺在鸳鸯戏水的枕头上,比绸缎更柔软,谢翎道:“睡吧。”

沈辞秋点了点头,但仍拿一双眼睛看着他。

很安静的眼神,可没有平素的霜雪,在烛火中,仿佛平添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看得谢翎慢慢绷紧了唇线。

他忍不住伸手,盖住了沈辞秋的双眼。

谢翎感觉到有睫羽细密地刷过他掌心,轻若鸿毛,却扫得他手心和心口都一颤,又软又痒。

等他移开手,沈辞秋已经闭上眼睡着了,呼吸绵长,睡颜恬静,好像他从没有如此放松过,卸下了浑身的重担,忘掉了一切烦忧,就这么平静的入了梦。

谢翎坐在床边,视线描摹过沈辞秋的眉眼,瞧了好一会儿,也不知他想了些什么,在烛火越发昏暗时,谢翎才终于移开了视线。

他坐回桌边,一个人喝完了剩下的半坛酒,这次喝得很慢,等酒水见底时,烛火已然完全熄灭,窗外,天边露出了鱼肚白。

谢翎喝完最后一口。

天亮之后,沈辞秋的醉意就会消失,又会变回原来那个掩在面具下的孤魂。

可无论是三年的水镜,还是昨夜的一场醉,都是他们二人真真实实度过的时间。

真和假,谁说了算?

谢翎放下手中酒杯,偏头往床榻边瞧了一眼。

酒杯落在桌面的声音很笃定:

——自然是他们自己说了算。

*

沈辞秋睁眼时,天已大亮,他低低吟了一声,按了按额头,慢慢坐起。

……原来这就是醉。

一种介于清醒和混沌之间的感受,明明觉得意识仍存,但手脚莫名不太听自己使唤,做出的事也很匪夷所思。

沈辞秋昨晚并没有醉到人事不知,因此坐在床头缓了一缓,完全清醒时,就想起了夜里发生的事。

记忆隔着一层暖黄的光和薄薄的雾,令人晕眩,难以完全辨清。

沈辞秋手指蜷了蜷。

……他都干了些什么事。

把人拽起来说莫名其妙的话,问他要糖,还任人抱到床边……

沈辞秋深呼吸。

醉酒误人。

还好他没说出什么绝不能讲的话,而谢翎也没有趁他喝醉套他的秘密。

他让自己醉这么一回,却真不是什么阴谋诡计。

沈辞秋眼神带着醉后的余韵,恍惚了一瞬。

如果说先前在玉仙宗里一块糖可能是谢翎顺手一哄,未必多用心,那么昨晚整整一场,可就不是“顺手”就解释得通的了。

此时沈辞秋非常清醒,但他仍忍不住想起昨晚醉时说的那句:他是不是不该选谢翎。

谢翎对他来说,其实很危险。

沈辞秋眼神暗暗变过几回,他放下手,起身下床,谢翎此刻并不在屋中,桌上的东西还没收拾,沈辞秋目光扫过那碗酥酪时,顿了顿——

盛放酥酪的碗里空了。

可他清楚记得,自己昨晚只尝了一口。

其余的食物残渣都还没收拾,唯独酥酪消失,谢翎难不成……吃掉了?

谢翎那种金尊玉贵养出来的皇子,要什么样的关系,他才会毫无芥蒂去吃另一个人剩下的残羹?

沈辞秋慢慢攥紧了手。

门板这时候被敲响了,沈辞秋下意识抬头,就听到门外传来慕子晨的声音:“师兄,你在吗?”

……不是谢翎。

也是,谢翎进屋有钥匙,怎么会敲门,他在想什么。

沈辞秋收敛好所有神色,回到众人熟悉的清冷模样,走到门边,拉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