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暝崖昨儿给他们的住处,是他自己殿宇中的一处客居,魔宫在血月祭祀争斗范围之外,摘星楼和魔宫都是观赏修士们比斗的好地点。

暝崖在前面引路,孔清对沈辞秋和谢翎道:“你们或许还不知道,合体期的确是苍竹赢了。”

沈辞秋淡然一点头,谢翎勾勾唇角:“那我们可就赚大了。”

他回的是孔清的话,面颊却朝沈辞秋那边偏,显然是想找沈辞秋的认同感,还伸出手去,明显想勾一勾某人的指头。

然而还没够着,在半空中就被沈辞秋不轻不重拍掉了手背。

谢翎一甩手缩了回来,不但没有失落,唇角还一扬再扬,好像刚才不是被人拒了,而是成功跟人腻歪过似的,笑得那叫一个得意。

谢翎握着手腕在面具下扬眉:“阿辞别害羞啊。”

沈辞秋淡淡握着伞:“不存在的事不要胡言。”

“谁胡言了,”谢翎一低头就又往沈辞秋伞下钻,肩膀与肩膀撞在一块儿,“除非你握着我的手一路不松,否则你就是害羞。”

沈辞秋:“……”

什么话都让你说完了。

不过虽然他嘴上不愿意承认,但今日沈辞秋撑伞,一半是因为习惯,另一半,还真是为了偶尔方便避开谢翎的眼神。

隔着面具沈辞秋都能感受到他灼灼的视线,很难不让人想起昨夜旖旎之时,隔着水雾与谢翎四目相对,那双明亮的眸子也是这样炽热地锁着他,光是目光,就能把他舔舐吞吃。

被这样注视着,沈辞秋只觉得翎羽耳坠又热了起来,他在伞下被谢翎挤得耳坠晃荡,说不过谢翎这张嘴,微微偏头,索性不出声了。

就是耳根怎么又有些泛红呢?

幸亏谢翎戴了面具,把眉眼挡的严严实实,除了沈辞秋,没人知道他现在是什么眼神。

孔清看着谢翎单方面打闹,沈辞秋看似在躲,实则纵容,又是欣慰又是无奈地摇摇头,摇到一半又停住。

等等。

孔清忽然回过味儿来,无论先前沈辞秋拍谢翎手背那一下,还是此刻撑伞罩着两人,都透着股比以往更加自然又水到渠成的亲昵之意。

就好像绷着冻着的凛湖寒潭,终于化开了那一层冰壳,虽说湖水依旧清冷,但没了束缚,能随风晃起涟漪,成了一汪宁静的活水。

所以,他俩的腻歪其实是上升了个新高度,不再局限于非得勾勾指头抓着手,哪怕没有触碰,一点小动作一个眼神,都能被他俩牵出无形的线来。

看来他们昨晚谈心不是一般有用,孔清不由好奇起来,谢翎都拉着人说什么了,不过那样重的心结,光凭说恐怕没用,还得有行动,这小子不会使了什么危险术法……

孔清忽的一顿,因为他终于注意到了一件看似不起眼,被忽略了半天的事。

那就是今日两人的中衣都是立领束衫。

谢翎爱试各类衣裳也就算了,连沈辞秋也反常地把脖颈包得严严实实,还有谢翎那笑岂止是得意,分明是桃花带春风。

孔清:“……”

突然就不好奇他们关起门来干了什么事了呢。

暝崖一路将他们引到大殿。

魔宫的宫殿与妖皇宫的华贵相比,更显古朴沉肃,正殿外立着十八根盘龙石柱,龙形威严,利爪栩栩如生,在血月之下,每一双龙眼都仿佛被真正点了睛,无声注视着前来朝见之人。

入门前,沈辞秋收起了伞,谢翎也规规矩矩站直了,他在沈辞秋面前可以是情窦初开的少年郎,怎么风流开屏都成,可对着外人,那又是另一副模样了。

谢七殿下屋内暖被窝,厅堂能镇场。

朱漆大门缓缓开启,殿内袅袅香烟随风萦绕盘旋,魔尊端坐高堂,他身形伟岸,肩宽体阔,长相与暝崖有五分接近,但更有被岁月沉淀后的从容气度。

沈辞秋等人感受不到一点威压,在儿子面前,魔尊不是慑人的金仙,而是和蔼可亲的父亲。

暝崖能被养成正人君子,跟他父母分不开关系,魔尊和夫人很疼孩子,也很会教孩子,把他养得很好,暝崖说今日来的是他朋友,若不是夫人近期在闭关,肯定也会与魔尊一起见见他们。

沈辞秋等人行礼,他笑着抬手:“不必多礼,谢过各位对小儿的照拂,他交了不错的朋友,此次他能胜出,你们功不可没,胜者理应获得奖赏。”

立刻有侍者捧上托盘,魔尊和煦道:“不要推辞,这是你们应得的。”

暝崖也说:“我们都是朋友了,可别在这方面跟我客气。”

沈辞秋等人估量过后,规矩行礼:“多谢魔尊。”

东西不是重点,重点是来自魔尊的善意。

魔尊见他们不卑不亢,礼数也周全,很是满意,颔首:“我听暝崖说,你们是云归宗弟子。”

沈辞秋回:“是。”

“能在短时间重整乌渊,立起大派,贵宗实力可见一斑,往后有若所需,尽可与暝崖相商。”

魔尊发话,这就是魔宫愿与云归宗来往的意思了,云归宗之事,向来是沈辞秋定夺,虽然在外藏了身份,但谢翎和孔清仍然默认以他为首,于是沈辞秋道:“尊主与暝少主如有用得上云归宗的地方,我等必会尽力。”

魔尊这是在为暝崖的日后铺路,他朗声大笑:“好,暝崖,之后无事,可得好好招待你朋友们。”

暝崖道:“是。”

出了大殿,谢翎感慨,与沈辞秋传音入密:“同样是当爹的,这爹与爹之间可太不一样了,我那便宜爹比不了魔尊一根指头。”

魔尊跟妖皇,不管做人还是做爹,简直天差地别。

沈辞秋没听出谢翎有半点伤心,他不知谢翎忽然提起这句是什么意思,也不见他是想为亲情伤感,就听谢翎下一句道:“见了人家这么好的爹,心里不平衡了,阿辞,求安慰啊。”

沈辞秋:“……”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阿……唔!”

虽然是传音,但被沈辞秋一把捂住嘴的时候,谢翎神识里的话音也成功被物理截断了,沈辞秋刚想说点什么,谢翎却眼睛一眨,顺势握住沈辞秋的手腕,在他掌心落下轻轻一吻。

沈辞秋:!

外人还在呢!

他迅速撤回手,被凤凰啄过的掌心却滚烫,谢翎唇瓣含笑,将手背过去,续上了自己的传音。

“安慰收到了,谢谢阿辞。”

沈辞秋收紧掌心,听着自己心口砰砰地跳动,觉得此人简直恣意无忌,张开翅膀就能窜上天,但偏偏没人拿他有办法。

沈辞秋也没有。

谢翎愉快地吹了两声小调:既然都拿他没办法,那就别怪他恃宠而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