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3页)

后知后觉的路青槐这才听出来他们对话的内容。

但……谢亦宵不是知道她和谢妄檐的关系吗,怎么还会说这句。

想不通的事,路青槐没有费太多心思在这上面,毕竟反复揣测,容易陷入自我编织的困境。

路青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影视城,往哪看都觉得稀奇。

这里造景丰富,风格更偏向于明清建筑,古装剧中常见的茶楼酒肆、戏院、寺庙,乃至仿建的养心殿都有。只是有些片场被别的剧组租用,围挡连成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休息间是从化妆间旁边隔出来的,采光算不上特别好,但好歹能有个窗户。

谢亦宵嘱咐了位助手过来,给他们泡了两杯茶,用的是纸杯,温度自然不敢弄太烫。

导演一来,众人都忙碌起来,根据要求不断调整补光灯和布局细节。

“这个镜头补拍很多次了,不过亦导怎么都不满意。去年冬天,我们是纯自己搭的景,连树都是去花鸟市场一棵棵挑选的。”化妆师见她比较内敛,主动搭话。

由于路青槐要拍的镜头只有手部特写,换上主角的衣服后,只需要调整手部状态即可。不用直面镜头,加上还有谢妄檐在,她此刻竟不像来之前那样紧绷。“拍了这么多次,你们不会觉得压力很大吗?”

“大不了就跟着亦导,再压几年呗。说实话,现在市场不太好,观众不吃文艺片这套了,前几年买的版权也拍不了。路小姐,你就当是来体验一趟,放轻松。”

“明天再继续也行。”谢亦宵说,“几年都等过来了,不差这点时间。”

“昭昭?”谢妄檐看向她,征询她的意见。

路青槐抬眸看向导演和一众工作人员,“我不是科班出身,说的可能不太对,还请各位老师多包容。我对剧本和慕华这个人物的理解是这样的。夕阳从地平线落下后,天空渲染的光线带有几分蓝调色彩,蓝藏匿于更加显而易见的橙红中,正好暗示慕华的多重身份。”

她说到这里,不少人皆是一愣,几乎同步看向手腕,分辨微妙的色彩变化。

谢亦宵眸中似有光华闪过,静默须臾,蓦地动作起来,“全部班组,开始准备。”

前面的镜头练习中,礼仪指导和美术指导提供的建议,路青槐已经完全采纳并应用,众人汇聚在镜头后,直到最后一帧动作捕捉完毕。

谢亦宵坐在电脑前,放慢速来回看了两遍,淡声宣布:“效果不错,这段镜头保留。”

屏息凝神已久的众人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庆祝耗时多年的《倾华》总算圆满完成。镜头拍完,接下来的工作就是修色、剪辑,以及最后的宣发准备,意味着开年后,一切可以迅速提上日程。

路青槐换好自己的衣服出来,片场正在陆续收工,大家对她非常热情,嚷嚷着说要让导演请客聚餐。

气息温热,带着沙哑的喘意。

路青槐这才意识到,她刚才情绪激动,手上没轻没重,将他的领带都拽得变了形。他衣柜里的领带都单独占据一格,同上门打扫的家政阿姨聊了天后,路青槐才知道,领带比羊毛衫都娇贵,需要特殊护理不说,稍有变形便很难恢复。

于是上一秒还信心满满,准备反败为胜逆转战局的路青槐一下子变成了泄气的皮球。

她松开手,“对不起啊……”

谢妄檐绷紧的下颔线终于得恢复,只是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幽深似海。

路青槐在这种充满探究审视意味的注视下坚持不了多久,好在她反应迅速,摁下电动车门启闭的按钮,就往外面跑。

身后的男人锁了车,解开领带,缠在腕间。

跑得太快没什么好处,因为她还是得帮他摁电梯。电梯轿厢内,两人一路无言。

一梯一户的电梯门阖上,男人高大的身形压下来。

路青槐紧张到闭紧双眼,谢妄檐却只是抬起她的下巴,将那枚因拉扯变形的领带递给始作俑者看。

她沉了沉呼吸,腮颊因刚才在车里的“对峙”折腾得嫣红,如同初绽的海棠。

“干嘛呀?”

两人晚上这么一闹,说话不似以往客气,她也不再矜持,瞪向他的目光带着嗔恼。俨然从起初娴静的形象,变成了浑身带刺的刺猬。

她语气这么冲,谢妄檐也没恼,幽幽地盯着她,“碰完瓷,不打算赔?”

“你把品牌和型号发我,我明天去买一条一模一样的赔给你。”

路青槐离职拿了一笔不菲的赔偿,加上回到路家后分得的,就算一条领带要六位数,她咬咬牙应该还是赔得起的。

谢妄檐:“我指的不是这个。”

领带在眼前晃晃悠悠,路青槐还以为自己幻听了,视线挪到他脸上,同他四目相对。

“那你说的是什么?”

“当然是。”谢妄檐眉梢压了压,清冷散漫地用缠着领带的手,在他右脸颊的位置轻轻一点,“想起来了吗?”

指腹所落之处,正巧是她不慎印下口红印的那里。她已经擦得差不多了,哪怕是近在咫尺的距离,也看不出来。

路青槐眸光微动,沉眸思考短瞬,“所以你根本就没睡着!”

“本来是睡着了。后来被你的动静弄醒了。”

谢妄檐克制住欲念,到底还是没能抵住酒后醋劲,只想抱着她。哪知他刚入眠不久,她便印下一个吻。换作谁也没办法淡定。

呼吸交融,路青槐没谈过恋爱,更没人同人暧昧过,本能反应还是将学习和职场上的办法移过来套用。遇到问题,先给出解决办法,至于追根溯源,那是之后要解决的事,不能摆在明面上让甲方知晓。

她压下被他蛊得荡漾的心,同他商量,“那谢先生说怎么赔,只要不是太过分,我这边都可以接受。”

“还叫谢先生?”谢妄檐眸中黑雾浓烈。

“谢妄檐。”她及时改口。

“嗯。”

路青槐还在出神,听见门外传来询问,“睡衣还是放在原来的位置?”

大概是他听见了放水的声音,以为她已经开始沐浴了。事实上,路青槐衣服还穿得好好的,连手链都没来得及取。

谢妄檐沉吟片刻,漆黑的眼睫半遮住深眸,落向她时,冷静早已退散,唤她名字,“昭昭。”

路青槐低声:“其实有些事不用说得太清楚……”

感情真是个玄妙的东西,初时欣赏他的君子端方,相爱过后,却期盼着可以打破他身上的禁欲感,燃起簇簇火花。

上次就因为这个事,引起了不小的摩擦,最后连婚前协议都没签。随着后面的相处,谢妄檐的为人她已经弄清,绅士,礼貌,细心,可以称得上君子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