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况且本王这把弓,也该……

梦中的场景依旧还在继续,萧晏行只觉得浑身痛到几乎麻木,好半晌他都说不出一句话,耳畔只一股脑的回荡着这句话。

“不可能的,”直到他终于回过神,摇着头不敢置信的说道。

但是跪在他对面的亲信,抬头看了他一眼,却不敢说话。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梦中的萧晏行一直在摇头,但是他的神色却已经从原先的不相信逐渐变成渐渐崩溃。

而梦境也瞬间变得有些模糊,似乎是因为梦境之中的人太过绝望的心情,让周遭一切都恍惚要破碎。

可是过了一会儿,梦境里的萧晏行忽地看向对面跪着的亲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亲信低声说道:“半月前,圣人突然派昭阳公主驸马裴靖安前往殿下圈禁之处,两人不知秘谈了何事,而三日前昭阳公主与裴靖安大婚之日,圣人突派内侍杨贺前往永宁王圈禁之处,秘赐鸩酒,殿下饮酒自尽。”

随着对面之人一字一句,将前因后果都说清楚,但是萧晏行心头反而越来越绝望。

“是我,是我害了殿下,”许久,他突然轻声说道。

梦境中的人垂着头,整个人全然失去了所有冷静自持,他从未在人前表露过的心思,这一刻终于肆无忌惮的流露而出。

他一直爱重着殿下,却从不敢叫旁人知晓。

如今却是在殿下身死之后,他却也只能在这里这般模样。

况且他本就知晓殿下被新皇圈禁之事,只是他因为正在领兵平定四皇子谋反作乱之事,无法抽身回长安为殿下求情。

所以他便不顾一切想要平定叛乱,唯有立下如今大功,待他回朝之时,他才能向圣人求得赏赐,救出殿下。

但是他这般想着,也这般努力着,可最终得来的消息,却是殿下被圣人赐死。

许久,萧晏行低声说道:“殿下从未参与过党争朝斗,圣人却这般召集赐死她,定然有原因,让三千卫全力彻查此事。”

裴靖安作为曾经的永宁王夫,如今却又被赐婚昭阳公主之事,萧晏行早已经知晓。

倘若只是为了一个男人,新皇不会这般着急的处置殿下。

这其中定然还隐藏着别的事情。

还有裴靖安!

在殿下落难的第一时间,他便直接舍弃了殿下,他如何敢。

可是他更恨的,却是他自己。

殿下被圈禁时日并不短,他早已经知晓。只是他错误的以为新皇不会这么快对殿下下手,他本想等着平定叛乱班师回朝之日,以功勋向圣人求情,救的殿下出来。

到头来,一切都是他的自以为是罢了。

他如今便是平定了叛乱又如何,殿下已经身死。

一想到这个,萧晏行原本就痛苦的心头,再次被揪住了般,连呼吸都有种无法顺畅的感觉。

那种不真实感,渐渐被巨大的现实冲击着。

殿下真的死了,他却连她最后一面,都无法见得。

这世间一切,对他而言,又有何用。

萧晏行的脸色越来越冷硬,随后他轻声说道:“如今四皇子谋反已被平定,我也该回去向圣人复命了。”

既然一切都没有了意义,那就一起死吧。

萧晏行这个疯狂的念头涌入脑海中的时候,瞬间整个梦境也随之崩塌一般。

深夜之中,原本安静睡在床榻上的人,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明明如今已是初秋,夜里凉风起,但是他额头上的汗珠却犹如雨水般,一道一道的流落而下。

萧晏行在黑暗之中大口喘着粗气,周围安静的可怕。

唯有他的呼吸是那般急促又真实的。

直到他的眼睛适应了房中的黑暗时,他脑海中才又渐渐浮现起先前在梦里的事情,他又

忍不住微闭了闭眼睛。

虽然这一幕幕发生在梦里,但是却又是无比的真实。

真实到让人觉得,这一切都是真正发生过的。

况且这个梦里很多事情太过匪夷所思,首先便是殿下和裴靖安成亲之事,先前他也曾经梦见过殿下成亲,但是如今看来这个梦似乎是之前梦的延续。

应该是在他们成亲很久之后,嘉明帝去世,新皇登基。

虽然梦中虽然没有说清楚新皇究竟是谁,但是他大概也猜到了。毕竟这位新皇登基之后,原本是永宁王夫的裴靖安,在殿下被圈禁之后,却能全身而退,反而迅速被指婚给了昭阳公主。

在他看来,裴靖安全然犹如一个战利品给了昭阳公主,由此可见,昭阳公主如今身份贵重早已胜过殿下。

所以不难猜出,登上皇位之人便是六皇子信王。

萧晏行忽然想起今晚之前,谢灵瑜对他所说的话。虽然殿下没有明确说出来,但是从她的话中不难发现,她身上定然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说他从来不知困兽的感觉,还说被困在一处,外界的事情全然和她无关,等待着的只有注定凋零的命运。

这不就跟梦境中所说的她被圈禁之事一样,她身为天潢贵胄,却落得一个被圈禁的下场,被困在窄小的院落,等待她的是最后的一杯鸩酒。

想到这里,萧晏行忽然发现他所梦到的事情,或许当真不仅仅只是一场梦。

即便是再离谱的事情,当过于巧合时,只怕都是真的。

如今正值守卫扬州的关键时刻,他却在梦中梦到这样的场景,难道是梦境都在提醒他,要保护好阿瑜?

或许曾经他当真失去过阿瑜,所以如今再有一次机会之后,连老天爷都在不顾一切的暗示他,要去护住自己生命之中最为重要的这个人。

黑暗中的萧晏行在思绪之中,渐渐理清楚最为重要的事情。

其他所有一切,他都可以不在意,但是他最在意的便是谢灵瑜的安危。

至于裴靖安此人,不管从前他与殿下有何交集,如今两人全然没有了关系,他再也不是殿下生命中的那个人。

只有他才是阿瑜如今的命定之人。

所以无论如何,他一定会守住扬州,守住殿下。

*

整整一日,叛军竟并未再攻城,这样的沉默不仅没让谢灵瑜和萧晏行他们感觉到欣喜,反而他们心头越发沉重。

他们谁都知道,彼此都需要抢夺时间。

叛军需要抢在朝廷援军赶到之前,拿下扬州城,随后富庶的扬州还有四通八达的运河,到时候叛军不管是粮草的运输还是各种资源获取,都将要比如今轻松千百倍。

古往今来,江淮一带本就是天下粮仓和钱袋子。

如今这个钱袋子眼看着就要落进自己手里,叛军如何会不拼命。

谢灵瑜站在城墙上眺望着远处,如今她已经看不见叛军的营地了,毕竟在扬州夜袭队频繁的骚扰之下,营地早已经撤往了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