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真心心跳,震耳欲聋。(第2/2页)

路上,他猜测覃御山叫他回去,应该也是聊公

司的事务。

下车时,天空闷雷阵阵,雨却一直没有落下来。

干燥,闷热。

覃家老宅门前的石狮子上,在晦暗的天空下,落满灰尘,格外威风凛凛。

书房里,沈毓楼见到了覃御山。

他单手搭在扶手上,另一只手握着茶盏,食指有一颗翠玉扳指。

尽管年过六旬,依然挺拔如松。

“干爹。”沈毓楼站在几步外,恭敬地唤了声,“最近您身体可好?”

“你还记得我的身体,真是有孝心。”覃御山抿了一口茶,缓缓抬眼。

阴阳怪气地说反话。

“干爹,最近工作有些忙,等忙完了这一阵,我常来看您。”

“过来。”

沈毓楼依言走过去,覃御山让阿辉给他倒了杯茶:“你弟弟病情怎么样了?”

沈毓楼拿着杯盏的手,紧了紧。

他并不意外覃御山知道这件事,覃御山四面八方都长着耳朵,“谢谢干爹关心,他很快……就能出院。”

“我知道你想怎么做。”覃御山正色道,“沈毓楼,捐肾不是捐脊髓,你还年轻,你想过后果没有?”

沈毓楼抬起眼,正对上覃御山审视的目光。

他好像是在关心他,但……这是真心的吗?

沈毓楼素来多疑,很难真的相信谁。

哪怕是这位干爹……

“他是我弟弟。”他轻声说,“我必须救他。”

“你真的是为了救你弟弟吗?”覃御山从容地坐在沙发边,漆黑的眸子审视着他,“你和邝家的恩怨……我很清楚。”

“干爹,您多虑了。”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姜宝梨,回心转意。”

沈毓楼猜到了,覃御山约他来老宅见面,不会只是喝茶闲聊那么简单。

既然他把话挑明了,沈毓楼也不隐瞒了:“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你用一颗肾,让她愧疚,让她背负上对你永远还不清的人情。沈毓楼,不愧是我的儿子,打得一手好算盘。”

覃御山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的确,他用沈嘉青的病……

用这份无法推卸的亏欠,重新在她心里撕开一条裂痕,钻进去……

“干爹……”

“对了,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说。”覃御山从兜里拿出一根雪茄,剪口,点燃,“我找到我女儿了。”

毓楼手中的茶杯微微一斜,但他面上没有表现出太强烈的情绪震荡。

“我女儿,原来她没有死,就在港城。”覃御山吐出一口烟圈,缓缓道,“前不久,我才把她认回来,她现在很有出息,真不愧是我的孩子。”

沈毓楼神情一丝一毫的变化,都没有逃过覃御山的眼睛。

“恭喜干爹!”

沈毓楼再抬头时,脸上已经展露了恰到好处的微笑,仿佛是真心为他高兴,“能找到妹妹,我真的很开心!如果有机会,我们一家人吃个饭。”

“你先看看她。”

覃御山从钱夹抽出一张照片,沿着红木书桌推过来,递到他面前。

画面里的陌生女孩,在中环逛街,这是她的自拍照,笑得干净灿烂,嘴角有一湾甜酒窝。

她长相清新可爱,脂粉不施,却也足够惊艳漂亮。

是沈毓楼会喜欢的那一类女生。

“妹妹很漂亮,跟您很像。”沈毓楼将照片小心翼翼递送回去,客套地说。

“我一直很欣赏你,你的本事,你的才华,还有你的心性。”覃御山突然按住他拿照片的手,“干儿子不如亲女婿,你娶我女儿,我会把我的江山,全部托付给你。”

沈毓楼身形一顿,震惊到无以复加……

这……是他一直以来,最渴望不及的……

拜干爹,费劲心力地讨好,折腾沈氏集团,让利于他……

这一切的一切……

都是为了这一刻。

他本以为覃御山随便施舍他点儿零头,就够他受用了。

没想到,他愿意给全部!

“当然了,前提,你绝对不能是一个身体状况有问题的人,我不能让我女儿嫁给只有一个肾的人,明白吗?”

覃御山摁灭了雪茄烟,翘起二郎腿,“所以,你弟弟和我女儿,你得选一个……”

他审视着沈毓楼的脸庞,温和笑了起来,“或者换句话说,你一直喜欢的那个姜宝梨,和我女儿,你得选一个。”

立于一旁的心腹阿辉,听到这话,微微有些惊讶,不知道大佬在卖什么关子。

不过很快,他就想明白了。

这段时间,覃御山动用了所有黑白两道的关系网,联系了境外他能联系到的所有医疗机构,就为寻找能匹配沈嘉青的肾源。

可合适的肾源,比矿坑里的红宝石还稀罕,至今仍在等待中,尚需时日。

沈毓楼把手术时间都定下来了,就在下周三,仁瑞私立医院。

如果手术前,还找不到肾源。

只怕大小姐真的要背负上这一份沉甸甸的“人情”,一辈子都要被他锁死了。

覃御山怎么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掌上明珠身上。

沈毓楼这种追名逐利,为了上位不择手段、什么都可以出卖的野心家,实在贪心不足。

用脚丫子都知道他会怎么选。

“你可以不用马上回答我。”覃御山见他失神,放松了姿态,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地说,“回去,好好考虑几天,再告诉我你的答案。”

说完,转过了椅子,面朝落地窗挥挥手,让阿辉送客。

阿辉走过来,对沈毓楼道:“请吧。”

沈毓楼震惊之后,心头涌现了强烈的感动,眼睛都红了。

其实覃御山一直对他不薄,但他对覃御山……却一直有猜疑和忌惮,并没有真心地对他。

沈毓楼步履沉沉地走出房间。

然而,就在阿辉准备关门的瞬间,他忽然折返回来,直挺挺给覃御山跪下了。

眼泪在那一瞬间涌出。

他跪在地上,给他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抬头时,眼泪淌在双颊——

“干爹,谢谢您的赏识,谢谢您如此真心地对待我。对不起,是我没有福气娶到令千金。”

他的父亲从来没有爱过他,所有对他的好,也不过就是利用他,用完就丢……

沈毓楼生平第一次,从面前这个被他算计了许久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一丝父爱……

他跪在地上,涕泗横流地向他道歉。

复杂交织的情绪,凝聚成了这一刻难能可贵的真心——

“我背叛过她一次,已经足够令我后悔终身,不能……再有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