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因为我已经在这么做了。”……

郁野八点左右离开程家,走之前帮程桑榆把书立拼得七七八八。

离开枳花西路,牵着阿加莎,慢悠悠骑车回到了泊月公馆。

洗过澡,拿一瓶冰水,去书房里打开电脑。

首发的一款新游戏,原本是今天下午的安排。

今天状态很好,操作和解谜思路都顺利得出奇。

一口气玩到零点,去洗了一把脸,到床上躺了下来。

脸埋在枕头里,轻度的疲惫感袭来,思维开始不受控。

在亵渎的念头转化为行动之前,他从床上爬了起来,回到书房,继续打游戏。

一直玩到凌晨三点,彻底被困意放倒,倒头就睡。

/

程桑榆午睡起床过后,见阳光实在太好,就把斯言房间里的床单被罩拆了下来,丢进洗衣机清洗,被芯也搭到了阳台围栏上暴晒。

天气晴好,家家都在晒被子。

程桑榆趴着阳台眯眼晒了会儿太阳,听见门铃响起。

两点。

很准时。

郁野换了件外套,很浅的灰色,像夏日午后,树影投在清水白墙上的颜色。

没带着狗,只他一个人。

“阿加莎呢?”程桑榆打开柜门,取出拖鞋。

“送去宠物店洗澡了。”

“你不用陪着吗?”

“经常去,它跟那边的人很熟,洗完了他们会陪它玩。”

程桑榆自己也是从二十岁过来的,真的很少见这个年纪的男生,对待某件事情这么细致认真。每次见到阿加莎,它都是毛皮顺滑,心情愉悦,可以想见背后都是精力和时间。

郁野换了鞋进屋,环视一圈。

大约屋子上午做过扫除,有一种老房子特有的,地板拖过之后留下的水汽的味道。

“斯言还没起床?”郁野问。

“嗯。这个天气睡午觉很舒服,让她多睡会儿。”

郁野看她。

“……怎么了?”程桑榆被盯得莫名。

“你是那种,下雪的时候会帮小孩请病假,然后带她玩雪的家长。”

程桑榆:“你怎么知道?斯言跟你说过?”

“啊。我猜的。”他把头歪了一下,低下头来,露出微笑,“看来我很会猜。”

长得太好看,连露出这样有点臭屁的表情,也耀眼得不得了。

程桑榆把目光别过去,声音如常地说:“进来坐吧——还是喝冰水?”

“嗯。”

郁野卸下背包,仍旧去茶几旁坐下。

书立还是他昨天离开时的进度。

他把包拿过来,从里面拿出材料和热熔胶枪、螺丝刀等工具,分门别类地放好。

片刻程桑榆拿着水瓶从厨房出来了,把瓶子放在他手边之后,在对面沙发上坐下,躬身前探,看着他手里。

“很复杂吧。”她问。

“还好。”

“那你是那种,小时候会把复读机拆了再装回去的小孩?”

“复读机是什么?”

“……”

郁野没有忍住笑,“你又信了?”

“……你蛮欠打的。”

郁野侧身,把肩臂送到她面前去,仿佛是叫她打。

程桑榆当然没动,郁野坐回去,“给过你机会了啊。”

程桑榆掀掀眼皮,表示不想睬他。

实际陡然有些如坐针毡,她被某种焦虑催促着坐直身体,拿过一旁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昨晚斯言睡着以后她还独自看了一部电影,打开时仍然在续播电影的片尾。

郁野一边给电池盒接电线,一边抬头瞟了一眼,听了三秒钟片尾曲,说:“《猫鼠游戏》?”

“……这也能听得出来?”

“我看过的遍数比较多。”

“……很喜欢?”

“嗯。可能是喜欢,只要回头,随时能够从头再来的可能性。怎么突然看这么老的电影?”

他这样讲,程桑榆怎好意思说,她只是想重温一下莱昂纳多还没有跌下神坛时的颜值。

“老吗?”程桑榆把电影切出去,看是哪一年的。

“我出生那年上映的。”郁野瞥她一眼。

程桑榆表情滞了一下,“……这只是巧合,你不要多想。”

“当你提醒自己,‘不要在脑子里想象一头大象’的时候,你会想到什么?”

“……”

“大象。”郁野扬起嘴角。

程桑榆不知道做怎样的表情比较合适,很好笑又有点叫人生气。

而后,她意识到,再怎么投鼠忌器也不能不行动了。

当两方之中,有一人立场有失,越界与否已然不再是一个理性客观可讨论的问题。

电影切出去之后,她随意地翻找起片库,来缓解微妙的尴尬与烦乱。

卧室门突然被打开。

“妈?”程斯言打着呵欠探出头。

程桑榆微微松了口气。

斯言走出卧室,跟郁野打了声招呼,“郁老师,阿加莎没有一起过来吗?”

“送去洗澡了。”

斯言倒也没有太失望,点点头,去浴室洗了一把脸,回到客厅坐下。

程桑榆把遥控器递给她,“你自己看动画吧,我去看看被单洗好没有。”

洗衣机在阳台上。

程桑榆走过去时,还有五分钟停止脱水。

她返身回房间拿了两个晾晒床单专用的衣架,再回到阳台上,等着程序结束运作。

这衣架做成了形似回形针的样式,把被套对折,套上去就行。

但毕竟面积大,操作起来没那么灵便,往常都是她和康蕙兰,或者斯言一起晒的。

程桑榆没叫人,把衣架先挂上晾衣杆,从滚筒里取出绕到了一起的床单被套,把它们拆分开,床单先丢回去,被套抱起来,找出四个角。

忽听身后响起脚步声。

程桑榆没有回头,“不用帮忙,你坐着休息吧。”

郁野当然不会听话。他这个人,真诚又偶尔狡黠,冷淡又时而幽默,不争却偏偏执拗。

他走到她面前,自发地从她手里接过了被套的另一端,两只角抓在手里,退后几步。

程桑榆只好抓着这两只角,把被套抖了几下。

郁野走回来,被套对折,虎口夹住了两角,四指张开。

这是一个让她把她手里的,递给他的动作。

程桑榆略有犹豫的时候,郁野又上前一步,直接从她手里抓过被套角。

这一瞬凑近到只余半步的距离,郁野低头,目光落在她苍白而优雅的脸上,停顿一瞬就难掩慌乱地挪开了。

她身上有一股很浅的香气,和手上拿着的潮湿被套的香气类似,但还要多一些内容。

他屏住呼吸,并不敢去细究具体是什么内容。

后退,抬起手臂,仰头把被套套上衣架。

晾衣杆对程桑榆和康蕙兰都有些高,平常必须借助撑衣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