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3页)
在去机场的路上,蔡芷波收到了缪静祝旅途平安的信息。而缪静还给她发了一张电影截图,是她们那天一起看的电影《至暗时刻》,截图是电影结尾丘吉尔的一句话:“SUCCESS IS NOT FINAL, FAILURE IS NOT FATAL.IT IS THE COURAGE TO CONTINUE THAT COUNTS.”
蔡芷波看着那张截图,心里很温暖,她从来没有想过友谊可以这么丰盛滋养。那是一股坚强的力量拉开了她舞台上,那尘封已久的沉重幕布,给了她重新阔步走向舞台中央的勇气。
当飞机降落在南市国际机场,蔡芷波想起慌乱离开时的逃避还有迷茫,恍如一场梦。
蔡芷波出了海关,就看到徐宇定的司机,对方上前接过她的行李就说:“蔡小姐,徐总今晚有应酬,所以让我来接你。”
蔡芷波笑摆摆手,出了机场就上了车。回到家已经过了晚饭点,蔡芷波不觉得饿,便泡了杯泡面吃了两口,然后她就开始收拾自己的画具。
她走进书房,看到原本挂起来的画已经取下来,只留下墙上两根光秃秃的钉子。这事很徐宇定的作风,画本身是什么不重要,挂或取下都是看他是否需要。
蔡芷波悉心把画包装起来,把书柜里属于自己的书拿出来。她发现只要把画具和书带走,其他的东西,她都已经不需要。
徐宇定回来的时候,她才收拾到一半,她看到他推门进书房就皱起了眉头,因为她没有纸箱,分类出来的书,暂时都摆在了书房地上。
“你在做什么?”徐宇定明知故问。
“整理书。”蔡芷波回答。
徐宇定没做声,蔡芷波见状便管自己继续收拾。他看着她不紧不慢把书分类,越看越不认识她。她身上有长途飞行的疲惫,脂粉未施容颜暗淡憔悴,可她举止间的笃定和认真让他移不开眼。他们好像许久未见,因而熟悉的环境反而拉开了人和人之间的距离。
这种无从靠近的疏离感让徐宇定感到十分难受,最后他冷声说:“你先别收拾,我们谈谈。”说罢,他就转身走出了书房。
蔡芷波缓缓放下手中正拿起的《红书》,起身跟去了客厅。
徐宇定在客厅脱了西装外套丢在沙发上,人也在沙发上落了座,他打量走近的蔡芷波,越发觉得她灰头土脸的,忍不住问:“你铁了心要去非洲?”
“我以为你要谈离婚的事。”蔡芷波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笑说。
徐宇定见蔡芷波还笑得出来,觉得她的心真的很硬。
蔡芷波见徐宇定有一句没一句的,脸色还很难看,便歪过头打量着他说:“你好像瘦了些,最近很忙吧?”
这话让徐宇定更沉默了,他甚至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因为他不想承认自己从非洲回来后,仿佛元气大伤大病一场,到昨天他才好一些能出门上班。他烦闷解开身上马甲的纽扣,说:“离婚的条件,我已经给你了。”
蔡芷波闻言想起杨若兮发来的一长串条件,点点头说:“之前签的有关长荣建设股份的协议可以作废,我没有意见,我没有打算分你的财产。但有个前提条件是,婚后这几年,我爸向你借的钱,你不能算我头上。不然我不同意协议作废。”
“我不认为你爸有能力还钱。”徐宇定说。
“那你为什么要借他?结婚后,我从来就不同意你借钱给他。”蔡芷波说。
“你不同意?你真的不同意?”徐宇定笑问,可他眼里没有丝毫笑意。
“我真不同意,我甚至不知道你给他还了那么多的赌债。”蔡芷波严肃说。
“你在跟我装傻吗,蔡芷波?要不是我在帮你爸,你这几年能过得这么安稳?怎么,你觉得你爸能忽然戒赌,改过自新?我为什么帮他,你真不知道原因?那我告诉你,就因为他是你爸。”徐宇定眯眼盯着蔡芷波,怒到极致反而平静,他看到蔡芷波的狡猾和自私。
而蔡芷波垂眼没说话,许久她才抬眼看徐宇定徐徐说:“对,父女关系我没法摆脱,我要不认我爸,整个社会都不答应。我的确没有立场说什么,但我还是想说明白一件事情。最开始,我就是希望你帮长荣建设,而不是帮我爸。我希望你能盘活长荣的烂尾楼盘,是希望那些后期被我爸和杨建军骗进去投资的人能拿回钱,也希望那些买了房买了商铺的人不要血本无归。现在想想是我太不自量力了,以为自己能解决这些事情,我应该像蔡墨一样躲起来。
而我一开始对你的一些看法也有偏差,说起来也挺可笑的,我当时以为你喜欢的会是我身上的责任感。结婚后,我有时候有很奇怪的想法,每次看到你愿意去我家的时候,我都希望你是去骂我爸,因为以你的社会地位和权力,你骂他厌恶他,一定比我的厌恶管用一百倍,他会有畏惧有恐惧。不过,把这个教育我爸的责任强加给你,是很可笑的,我知道。所以我只是想想,毕竟你认为,你对他无限包容是因为我。
所以,徐宇定,我和他的父女关系,是你爱我的方式也是控制我的方式。我想这件事,你那么精明,应该心里有数。我也希望你不要跟我装傻。”
徐宇定因为这番话,眼里跳起了闪动的火苗,他仿佛被蔡芷波扒光了所有遮羞布,赤裸站在那,毫无防线。
那年,蔡芷波忽然追求他,他完全看出了她是有目的的。有一次,他们约会,他去接她,而她给他发的定位就是当时长荣建设的那栋烂尾楼。
当时,他坐在车里看着她从烂尾楼泥泞的路里走出来,她上车后,他问她:“你在这做什么?”
她看了他一眼,别过脸看着窗外萧条的大楼,淡淡说:“我小学有个很好的朋友,天天下课一起跳橡皮筋,我以前还会去她家吃饭,我记得她爸妈做饭很好吃。他们家前几年差不多举全家之力买了房,就买在我爸的烂尾楼里。他们现在没地方住,全家搬过来住这里了。不久前她联系我,我才知道这事就过来看看。”
他听着抬手轻扶她下巴转回她的脸,打量问:“在难过吗?”
她则干脆顺势抬脸把整个下巴搁他手心里,眼巴巴望着他说:“真奇怪,我爸当初投这块地的标时,听说好多人在抢,你妈当时也想要吧。这里偏是偏了点,但是在新城区有发展前景,真的没人愿意接盘吗?”
他轻轻拨弄她的下巴,好像她是一只猫,说:“你很担心你爸出事吗?”
她垂眼冷声说:“我爸赌博已经无可救药了,我只是想要是这个项目能活就好了。”
他当时听到她这句话,心情很复杂,他读到了她的决绝,也听出了她的脆弱。他内心深处很清楚知道,她一直在努力脱离家庭,她好多年在国外不回来,他原本以为他们之间不会有发展。结果她横冲直撞带着目的回来了,他则欣然接受了这场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