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2/3页)
蔡芷波想起那年,她第一次进口了一批货物,在海关被扣被敲诈,好不容易出了海关,货物质量出了问题。她当时和Edward的关系还不像现在有很强的信任感,Edward作为客户大为愤怒,他向她索赔违约金。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蔡芷波很气馁,她想自己费了好大的劲,只让兜里原有的钱在消耗,根本看不到赚钱的可能。她一度想退缩,认为做生意不是自己的路,但这种事情最终也挺过去了。
她不要求蔡墨和她一起还债,她只是想她们还能像小时候一样能同频。她也没想过自己是圣人,她想的只是保护姐姐和母亲免于债务。可蔡墨却像是在说你不要多此一举。
蔡芷波努力忍住眼泪,所以她在里面待了好一会,直到门外蔡墨在门外敲门和她道歉:“小波,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没有你那么聪明能干,想要的也和你不一样,可能有时候也不能理解你要什么,但作为姐姐,我只是希望你能快乐过完一生,不要那么辛苦。”
就这么简单,蔡墨的话让一向要强的蔡芷波彻底失去了辩驳的力气和欲望,软化了她方才情绪化的怨和恨。她不想和蔡墨起任何冲突,因为她也希望她能快乐过完一生。
隔了会,蔡芷波从浴室里出来,她的眼睛还通红。蔡墨小心打量她,抬手心疼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蔡墨的眼眶也红了。
两人相对无语,恰好这时诺诺醒了,她们都转移了注意力。诺诺醒来在陌生环境没看到妈妈,没有哭而是中气十足大喊了一声:“蔡墨,你在哪呀?”
蔡墨失笑收住了眼泪和蔡芷波解释说:“她每次害怕的时候,都不会喊我妈妈,好像自己也是个大人。之前她还说要保护妈妈。”
蔡芷波也听笑了,她看到蔡墨赶紧出现在孩子面前,她温柔俯身抱孩子,她全身心扑入母亲的角色。她还回头说:“小波烧点水,我们吃泡面吧。”
“我给诺诺叫客房服务吧。”蔡芷波听说小孩最好少吃泡面。
“没事,别浪费钱了,偶尔吃一两顿没关系,她也很喜欢吃。借机会给她吃一点吧,我们小时候不得巴不得吃泡面吗?”蔡墨笑说。
蔡芷波闻言便照做开始烧水。
三人一人一杯泡面,蔡墨一边喂孩子吃一边自己吃饭,她见蔡芷波吃了两口就不吃了,忍不住说:“你吃太少了,小波。”
蔡芷波笑笑,她见蔡墨伸手要拿她吃剩下的杯面,忙说:“我一会再吃,不会浪费的。”
“真的吗?我现在很能吃,我每天带孩子总觉得自己力气不够,想吃的健壮一些。”蔡墨说。
“那你吃吧,我怕你是怕浪费硬撑。”蔡芷波说。
“你让给我吃吗?”
“不至于,一盒泡面而已。”蔡芷波失笑。
蔡墨也笑了,她打量蔡芷波说:“小波,我其实不怕别人说我是什么老赖的女儿。”
蔡芷波听到这话默默垂眼说:“姐,我觉得你有时候活得很脱离现实。”
“因为我已经交托掉了,你真的可以试试看。小波,我知道你不喜欢听我说这些,但我以前心里痛苦很严重,整晚在失眠或者做噩梦,差点想自杀,但真的有了信仰和交托以后,人就变勇敢了。我从小就被爸打压,他喜欢你和小志,总说我很笨。小志走了之后,我没有告诉过你吧,我有次听到爸和妈说如果可以换的话,爸希望我代替小志走。”
“你告诉过我这事。”蔡芷波依旧垂着眼。
“我告诉过你了吗?”蔡墨记不得了。
“嗯,你说过了。所以我不想让你当老赖的女儿,让他给你的影响那么大。”蔡芷波说。
“嗯,不过我原谅爸了,想想失去小志,我们都很痛苦,更何况他。”蔡墨轻声说。
“我宁愿永远保持愤怒和怨恨。”蔡芷波则说。
“爸其实对你很好,你要是个男孩子——”
“我不可能也不想是男孩子,所以爸对你还是对我其实是一样的,没有这种假设。”
蔡墨被蔡芷波打断后,没再接话,许久她才说:“总之呐,信仰救了我。”
换蔡芷波不再接话了,这就是她和蔡墨如今的相处方式,她们试图沟通,一次次进入死局。她能理解她,又不断对她有隐隐的愤怒,最后,她发现自己始终在怒的是这个社会上所有的归类和思想主义,宗教信仰就是其中之一。但凡教弱者再温顺的,她都厌恶。
蔡芷波换了换题问:“妈最近好吗?”
“妈挺好的,”蔡墨给诺诺擦了擦手,因为小姑娘开始捡桌上掉下来的泡面吃了,“妈之前不敢打电话给你,一直跟我说活不下去了,我就让她去找工作好了。但我觉得,只要爸还活着,妈就会活着。妈是感受不到真正痛苦的那类人。”
“为什么这么说?”蔡芷波问。
“妈对你很好,因为爸对你很好。如果爸总是对你不满也对你生气,妈就也会这样对你。我们家母亲的声音一直很弱,我小时候很怕爸,很多事情都会先找妈商量,爸如果不在,妈单独听我说都会觉得可以,然后让我去找爸说。可我只要和爸说了,爸不同意,妈就立马会把自己的想法改变了,我有一次顶嘴说她已经答应我了,她就恼羞成怒说我白眼狼。”蔡墨徐徐说。
这种事情蔡芷波没有体会过,因为她从小就知道家里父亲做主,想要得到什么直接找父亲。相同的家庭不同的处境,孩子和父母接触到的面也都不一样。在蔡芷波的印象里,她妈是个柔和的人,她从来不是障碍,她只是无私给予辅助和帮忙。
“小志其实和我一样,我们都怕爸,都会先找妈商量事情,但永远得不到真正的支持。我们三个里面只有你不怕爸,所以妈也有点怕你,你是我们家另一个权威,尤其你之前和宇定结婚后就更是了。我说妈没有痛苦是因为她不会想自己。”蔡墨笑说。
“你如果把自己交给信仰,那和妈也是一样的。”蔡芷波说。
“那不一样的。”蔡墨微笑。
蔡芷波便不再说话。
这些话,姐妹俩之前也零零散散聊过,她们总是在不断重复聊,而每一次感触都不一样,有时候愤怒争执,有时候就如现在平静。
“所以,我想啊,要结婚要生孩子,因为想去知道真正的家庭是怎么样的。在家庭里,母亲的声音一定要响亮,我绝对不会让诺诺孤立无援,我也绝对不会干涉她。我这次带诺诺出来参加集体活动,耀文他们家都不同意的,我还是坚持了。”蔡墨说。
蔡芷波没有再接话只是看着诺诺吃面,许久她问:“我以为你不会专门过来看我,怎么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