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我的帽子可不是谁都能摘的”(第2/3页)

循着手势看过去,最远处坐在窗边打电脑,手边一杯咖啡,脸很干净,棕绿色格子和卡其色马甲配帽子,腔调十足。

赵孝柔说,什么啊,我以为有多难搞,看起来和我们差不多。

坐在他面前,键盘响了很久男人才擡起头,没有任何开场白,只打量了面前的两个人。

赵孝柔先打了招呼:“龚怀聪托人找我的,你们要做的酒吧是这一家?”

“不是。在复兴SOHO那边,前身是家不赚钱的糖水铺。”

“那要不要我们去看看。”

“不用,我对人不对事。”

两句噎住了赵孝柔,成功让她来了火。帽沿遮住了半只眼睛,男人的表情有点得逞,下一秒赵孝柔站起来把他帽子摘了:“啊,原来不是秃子。”

男人的单眼皮眼睛瞪起来还挺圆,夺回帽子认真戴好。

这倒是把他的节奏打乱了,敲键盘声音变大,更不想擡头理人。

赵孝柔手肘往桌上一磕,拖着腮帮看他,饶有兴趣:“你是不是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反派都这么想。

反正我就是好奇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设计我也不懂,问李埃吧。”

接下来的一步却让赵孝柔特别掉链子。李埃拿起男人的咖啡杯闻了闻:“豆子有点一般。我带了有冲煮壶和豆子,送给你做礼物,如果感兴趣的话,我也可以现场做给你。”

“那好……”男人终于把电脑一扣:“这杯咖啡,我要喝喝看。”

桌上的人谁也不说话,李埃站起身洗壶去了。赵孝柔盯着男人,男人不看她,只抱着手臂打量远处的李埃,看到他稍微跛了一脚,还轻轻笑了。

赵孝柔的雷达滴滴地响:“提醒你,李埃是直男,别打他主意。”

男人连看都没看她。

煮好了咖啡,男人喝了一口,眉毛轻轻一挑,也不评价:“我们进入正题吧。你平时擅长什么风格的设计?”

“不确定,我多半要见到人,聊天了才知道。无论是不是为了盈利打造,店和店主的气质都是吻合的,在新天地附近生意都不会差。房子是什么样的?”

“三层的小洋房,有院子,我只准备开放楼下两层。我有一张三楼的照片,希望能按照这张照片发挥。”

照片应该是晚上,黄色的灯光下有个书架,上面摆着些文学书籍,《繁花》《失乐园》《潮骚》《2666》,墙上贴了些电影海报,全都是偏小众的影像故事。

男人又把电脑打开:“书和床都和我没什么关系,是别人休息的房间,但是这房间的感觉和回忆我很想留下。

所以这个命题作文,就看你我发散出来的想法是不是一致。这就是我找不到合适设计师的原因。”

“让我猜猜——你爱过的人曾经在这儿。”

男人笑了:“不是。但在这附近。”

“我这儿有一些设计的样稿,初步想法,它可能是个棕色的空间,整体都是用胶片电影的调色去做,复古一点;书是假的可能不高级,需要一些书装点,《诺丁山》那个书店你有印象吧?”

喝咖啡的男人沉吟片刻:“知道了,这个店交给你了。”

李埃有点疑惑:“也别急,你再喝点咖啡。”

“不用了,我看你顺眼。”男人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接下来还有事先走了,我没有名片,之前公司的被我扔了。有事打我电话,你女朋友有。”

“你的名字?”

拿起包的男人道别都没有:“雷正……”

“这是什么古怪脾气,不过不得不说,龚怀聪身边的都是滑头。

我查了一下店的位置,那个房子九位数,租也很贵的,真是不差钱。

而且你觉得那会是个什么故事啊,毕竟是个gay,难不成喜欢了直男?”

“嘴巴毒还要数你。”李埃在愚园路没有拐弯:“带你去个地方。”

车子开去古北停在了一家露天停车场。过了马路进了栋酒店式公寓,进门前张望了一眼,古北的街道安静,街边是日料店,咖啡馆和日文招牌的儿童医院。

电梯到了16楼,她说:“我怎么有点不详的预感。”

“你那点预感,没有一次是准确的。”

开了门,赵孝柔先看见了尽头窗前的榻榻米。上面摆着灌篮高手和海贼王的日文漫画,以及两架吉他。

左边是大理石桌子,一个秋千式长椅,酒柜上摆满了酒。

东西都是新的,没什么人居住的气息,赵孝柔疑惑地问:“这是什么地方。”

“带你来喝酒。在你家除了工作就是被你压榨,来这儿放松一下。”

越听越不对,赵孝柔看着卧室和自己家一样的四件套:“李埃,你别吓我,这是你和前妻的家,打扫了邀请我来喝酒吗?”

“这哪里像有人住过。”李埃叹了口气:“你真是一点秘密都不让我藏。之前你说要去深圳,我就开始找这个房子。

结果你在剧本杀里逼我上钩,还一系列地色诱,现在倒打一耙……

dreamhouse是我们的房子,虽然租了五年,但是我尽力改装了。

主卧和榻榻米我们使用,刁稚宇和胡羞可以来次卧睡,大桌子可以玩桌面剧本杀……

本来我想喝了酒跟你说,试探你喜欢不喜欢——你把我的惊喜全打乱了。”

李埃无奈又颓丧地去冰箱里找酒:“我的生活节奏就是专门用来被你打乱的。”

赵孝柔从背后搂住李埃:“好了知道了,我什么都不问,喝酒还不行?”

那就喝。从第一次见面到和王光明离婚,讲到官司就绕不开许梦,顺便评论了不够理智的胡羞和刁稚宇,回溯认识的三年竟然要花掉那么多时间。

天色由明变暗,两个人放倒彼此,还放倒了不少洋酒瓶。

连人带瓶地撂在榻榻米上,赵孝柔伸手搂李埃的脖子:“你也只有三十三岁而已,为什么我曾经觉得你已经很老了呢?

手术之后倒是好了不少,现在看起来,比曾经年轻五岁。”赵孝柔喝得糊涂,伸出的手指只有四根。

“一个接一个的男朋友,被你气年轻了。但我明白,人生没有最优解,困难时选择的都是救命稻草,不是最想拥有的东西。”

赵孝柔笑着哼了一声:“伸手就能摘到月亮,这种好运的事情不是谁都能遇上的。

更多呢?是在水里捞月亮,伸出手捞空气,触碰到了星星,和它变成陨石一起回到地面去。

很多时候我羡慕胡羞,她认准了的是刁稚宇。圣诞节时我最气的不是你和许梦,而是胡羞。

她哪怕是站在裴轸旁边,看到刁稚宇的眼睛我知道,刁稚宇绝对不会轻易放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