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那我朝可有皇后命之人?”沉默许久之后, 索苏不再执着于夏枢,而是紧盯着宏远,另开思路:“还请大师帮忙推算八字、方位, 事成之后, 本王一定把大师奉为座上宾,并向父王推荐大师为我朝国师,享万民供奉, 百代祭祀。”

原本他该是在索力走后,再询问宏远的。但他现在对宏远的话并未尽信, 且寻找皇后命之人牵涉重大, 不如把索力也拉进此事之中,一起承担风险。至于谁先找到新的皇后命之人,那就各看本事了。

索力看他一眼, 嘴角勾起得逞的笑容, 挑了挑眉, 朝宏远道:“麻烦大师了。”

夏枢心中一跳,这是选择了要越过他吗?

不过他面上不动声色, 在宏远开口前,却撇了撇嘴,咕哝道:“皇后命, 皇后命,这是大白菜吗?若天下真有那么多皇后命之人,岂不是早乱套了。”

“安王妃此言差矣。”宏远似乎碰到自己“专业”之事就有些呆, 态度很执拗地瞪着夏枢道:“若是国运昌隆, 一朝之内出现三四个不同年龄段的皇后命之人也是正常。因为也只有这样,太平盛世才能一代代顺利地传下去。不过……”

他打量了一下索苏和索力,不待两人露出轻松的笑容, 便道:“李朝国运不济,现只有安王妃一人身具皇后命,而你们异族人……”

他满脸遗憾地摇了摇头:“不仅现在,以后几十年怕都不会出现皇后命之人了。”

此话一出,不止索苏脸黑了,索力也脸黑成了碳。

这是在暗示异族人国运不济,要完蛋了是吧?

现场顿时静的落针可闻,所有异族人都脸上隐隐冒着黑气,死死地瞪着他,跟恨不得吃了他似的。

夏枢看热闹不嫌事大,笑吟吟地接着话题道:“大师可否推算一番,是什么阻止了他们族人中皇后命之人的降生,是风水不好吗?”

宏远似乎还没发现自己正在虎口蹦跶,他摇了摇头,颇为认真地道:“你莫胡说,不是风水。”

又打量了一眼索苏,嘴上啧啧地絮道:“这主要是因为二王子的面相……若是老衲没看错,二王子你虽是双儿,却是个长命的帝王之相,所以在你的统治期间,皇后命之人会根据规律自然消失……再远的,老衲就看不到了。”

索苏:“……”

索力:“……”

夏枢:“……”

其他人:“……”

一时之间,现场比刚刚还安静,可以说是死一般的寂静。

“啪啪……”夏枢满脸佩服地给宏远鼓起了掌,顺便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大师,你可真是死性不改啊!”

宏远:“……”

索苏:“……”

索力:“……”

宏远这才好似从呆言呆语中惊醒,但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冷汗刷地一下就掉了下来。

他噗通一声,赶紧跪在地上,一边瑟瑟发抖,一边慌张解释,急的都快哭起来了:“这都是这个时刻之前的批命,你们不必当真的……老衲……老衲……这真的不怪老衲啊,都是你们自己问的。老衲可不想再被人逼的跟丧家犬似的,无处落脚,到处逃亡……你们能不能不要那么欺负人啊……老衲怎么总这么倒霉啊,明明一身本事,却一日福都没享过,不是提心吊胆连累同门,就是跟条狗似被你们这些人呼来喝去,动辄虐待恐吓……”

年纪不小的和尚趴在地上,越说越委屈,越说越大声,眼泪鼻涕双管齐下,凄惨又委屈的声音在大殿中不停回荡,只把大殿衬的安静异常,所有人都面色诡异。

最终,看不出表情的二王子开了口:“来人,把这些人都押下去!”

然后轰隆隆的立马就有一队铠甲兵士执着兵器从外面冲了进来,把宏远、宏海、夏枢全部反剪了双手,提溜出去。

大殿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三弟。”闲杂人都走后许久,索苏看向旁边神情愤怒的弟弟,勾起嘴角,神色诡异地开了口:“你说该怎么处置安王妃才好呢?”

……

夏枢没有被押回原来那间有着舒服被褥和温暖火炕的屋子。而是同阿爹、宏远和尚一样,一起被押进了阴冷潮湿的地牢里。

夏枢扒拉着牢门,冲押送他的图塔急道:“我要回原来的屋子,这里又冷又臭,连条被褥都没有,我会冻坏的。”

图塔勾起一个冷笑,大巴掌啪地一声就朝他脸上呼去:“还想美事呢,二王子不需要你,你的死期到了!”

夏枢一动没动,生生受了这个巴掌,嘴上尖叫一声,面上做出恐慌无措又愤恨的表情:“你敢打我?”

“你算什么东西,我杀了你都敢!”图塔满脸阴狠,咬牙指着他道:“你等着过两日,老子亲手给你剥皮拆骨吧”。

夏枢却收了脸上恐惧,舔了一下被牙齿割破、泛起血腥味的唇角,仰头冷冷地瞪着他半晌,然后嗤笑一声:“那就看看我们谁先被剥皮拆骨吧。告诉你,别惹小爷,李朝有句话,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再敢冲小爷动手,惹小爷心里不舒服,就别怪小爷什么都不管了,死前与你鱼死网破,叫你也不得好死。”

说完,便不顾图塔瞬间阴沉下来,似乎要吃了他的模样,冷冷地哼了一声,转头就找了个远离宏远和宏海的角落,背对着牢门随地坐下了。

图塔望着他的背影,胸膛剧烈起伏,眼神恨不得当场将他拆骨扬灰了。

但眼睛都染上了血红色,手指也几乎把刀柄握的变型,他还是咬牙咽下了冲天的怒意,咣当一声巨响关上牢门。最后扫了一眼角落里的宏远,嘴角勾起一个恶狠狠的笑,又阴狠地在夏枢后背上剜一眼,一身黑气地走了。

然后半个时辰之后,在夏枢感觉身体都要冻僵了的时候,牢门再次打开,两床厚重、散发着霉味的被褥被扔了进来,砸到夏枢头上。之后铁锁再次哐当一声,脚步声远去,牢里彻底安静下来。

夏枢没有动,等又过了一炷香时间,确定外间不会再有人过来后,他才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墙和地面一顿敲。

最后确定地牢里没有暗室,不会有人监听后,他才拖着被子,小心凑近角落里的人。

见人已经冻的脸色清白,嘴唇乌紫,浑身都在不自觉地打着寒噤,牙齿也在咯咯作响,他赶紧把被子给人盖上,掖好,眼眶发热地吸了吸鼻子,神情依恋地在旁边跪坐下,小声软软地叫了一声:“阿爹!”

夏海的身形魁梧,宏远的僧衣,他只能穿得下夏衣,所以自与被追杀的宏远相遇,打算扮作僧人,他就已经在冰天雪地里穿着两件夏衣好几日了。此时,经历过大殿上那一波耗心耗力的交锋,他已经达到极限,坐到地上便浑身发软无力,连转个身的动作都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