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我能给她上个香吗?(五千大章求月票)(第2/3页)

那就为了金家阿薇拼一把。

这是他的报答。

报答阿薇没有让阿念死在蜀地。

报答阿薇代替真正的余如薇,把阿念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没有放弃,没有泄劲,一直拼尽全力抓着阿念的手,一步一步地把她拽回来。

翌日。

定西侯拎着芸豆糕去了陆念和阿薇的新宅。

这宅子位于观花胡同,和燕子胡同一样同在西街附近,但却比高门接连的燕子胡同热闹很多。

走到中段,门板才刷新过的便是了。

青茵开门让了定西侯进去。

“一进院子,正屋三开间,左右厢房也明亮,灶房宽敞,院子里有一口井,打水做饭、洗洗刷刷都方便,表姑娘很喜欢。”她介绍着。

定西侯一边走、一边看:“这就好、这就好。”

阿薇和陆念今儿没有去广客来,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

桌上摆了一盘果子,看着像是山上的野果,大抵是前两天从庄子上带回来的。

陆念吃着,抬起眼皮瞥了定西侯一眼:“您今儿不当值?”

“中午空闲些,就过来看看。”定西侯道。

陆念“哦”了声,没有多余的表示。

定西侯见状却是松了一口气,没表示,总比直接把他轰出去强。

阿薇接了点心盒子,打开了。

陆念在庄子上松快了几日,情绪比最糟糕的时候好了许多。

她也不至于拿吃食撒气,便拿了一块。

见她吃得津津有味,定西侯的心又往下落了些,视线越过她们两人,投向了正屋方向。

门大开着,他能一眼看到靠墙摆放的供桌,以及上头的瓷罐、香炉、供品。

想到罐子里是什么,定西侯略哽咽了下,小心翼翼地问:“我、我能给她上个香吗?”

陆念没有拒绝。

阿薇陪着定西侯进去,取了香点上,递给他。

定西侯接过来,直直看着那小小的罐子,眼眶不知不觉间又酸了。

他赶紧把这股情绪忍过去,将香上至香炉里。

从正屋出来,阿薇回原位坐下。

定西侯咬咬牙,来都来了,他也在石桌边坐了。

“阿薇,”深吸了一口气,他开口道,“当年那案子,我来之前仔仔细细又回忆梳理了一遍,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

阿薇和陆念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算在意料之外,但又有那么点儿突然。

事关巫蛊案的进程,阿薇了解得其实不算详细,她所有的讯息都来自于闻嬷嬷,而闻嬷嬷知道的,几乎都是姑母打听来的。

案发之时,先太子深陷泥潭,而祖父为了他辛苦奔走,在这期间,事情越来越大,卷入的人也越来越多。

祖父便是被卷进去了,就再也没有出来。

京城风声鹤唳,明面上没有人敢胡乱议论,背地里的各种消息又实在不能确定真假。

姑母打听了一些,但和冯正彬的说辞一对、又发现不能全对上。

彼时也不能说冯正彬故意虚报,实在是姑母自己都吃不准外头暗处的流言,好在她足够敏锐,交代了嬷嬷很多,把人送出了京城。

再后来,巫蛊案落定。

远离京城的闻嬷嬷更是只能道听途说了。

可案件演化得一团乱麻,便是在京中待着都不一定能层层分析准确,就别说她们山高水远的了。

况且,真要论起来,还得是朝堂上、经历了完整巫蛊案的人看得更准些。

阿薇便道:“您都说说吧。”

定西侯整理了思路。

“金太师最大的问题是结党。”

“先太子敬他为师,且金太师本人桃李天下,多年间往来密切的学生确实很多,那些学生也不乏朝中有份量的臣子。”

“他们同时也与先太子关系不错,而太师又和很多人有银钱上的交情。”

阿薇一愣:“银钱上的?”

“其实起先被查的是肃宁伯他们,几家都在宝源有周转,宝源就配合着拿出了账册,”定西侯叹了一口气,“没想到那几家,问题有一些却不大,反倒是意外发现了金太师大大小小的往来票据,每一张上面,太师的落款都能对得上。”

阿薇听得惊讶不已,难以置信地问:“这能算是证据?这摆明了是诬陷!

祖父不是傻子!他要真的结党,真的拿银钱活动,何必用自己的名头?

连那王庆虎都知道拿不相干的远亲挂个名,我祖父能不知道?

他老人家的字天下闻名,字帖众多,会写他的字的人又不是找不出第二个来!

怎么、怎么能用这种东西就……”

掌心突然一热。

阿薇低头看,是陆念握住了她的手。

略显着急气愤的情绪不由地舒缓下来,阿薇回握着陆念,挤出个笑容来:“我明白的,雷霆雨露,皆是皇恩。”

是证据,还是诬陷,全看拿着它的人如何挥舞大旗,全看那龙椅上的人的心、偏向了哪一方。

结果就是答案。

先太子被废,两位皇子身死,一位流放,多少臣子满门抄斩。

永庆帝信了先太子行巫蛊祸事,那所有向着先太子、帮着先太子的都有罪。

既然有罪,那就都是证据。

阿薇说这话时,神色很平静,但话语里的悲痛透露出她对这八个字的刻骨体会。

定西侯也是多年为官为臣,食君之禄,他自己能明白那些道理,但听到它们从阿薇这样的晚辈口中说出来,还是痛心不已。

没有经历过圣旨下的家破人亡,又怎么会有如此体会?

臣不敢言君错。

哪怕到了今天,定西侯知道巫蛊案是错案,他也不能直直地站在金銮殿里,说什么“错了就改”。

翻案,有翻案的步骤和章法,不能靠蛮劲。

“我亲眼看过那个字,”定西侯稳了稳情绪,和阿薇道,“和金太师的字太像太像了,不止是皮,还有骨。”

阿薇愣怔了下。

仿字,糊弄简单,要乱真,很难。

祖父的那一手字,阿薇在蜀地庄子上那两年临过贴,算是得了个形,瞒不过真正的行家,但那些只懂皮毛的人看了,看不出来问题。

靠着这个形,她仿写了冯正彬的遗书,也仿了姑母的字、一张小纸条吓冯正彬。

那封遗书是她讨巧。

手边就是冯正彬抄写的经文,且他多年写台阁体、不写金体,早已生疏,阿薇抓了几个特征,后半截遗书又越来越缭乱,钻了空子。

姑母自小学的就是祖父的字,又得过祖父指点,饶是如此,她的字也不能算是有了骨。

阿薇仿了,骗骗当时心神不宁的冯正彬,也够用了。

但今日,定西侯告诉她,那些伪造的证据上的字迹有皮有骨,这不是轻易能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