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江之遇看这个斯文翩翩的长发男人朝自己走来, 举手投足优雅端方,却又透着点随性不羁的散漫。
午后阳光明亮刺眼,起了风。
轻柔舒缓的风拂过祠堂院子里的香樟树, 挟来一阵淡淡草木清香的同时卷来几片绿叶, 也将男人散至腰间的长发掀起一点发梢。
真的很像小海螺口中的从二次元漫画里走出来的撕漫男。
不过, 撕不撕漫不是重点。
江之遇惊讶的是, 大家口中姓黎、长发、从北城来的特别帅气的医疗志愿者, 竟然真的是昭昭小叔那位从小交好的世家朋友, 黎家金尊玉贵的大少爷。
“你这是……不记得我了吗?”
在江之遇为豪门大家的大少爷来他们这个穷乡僻壤的小地方做志愿者而感到十分意外怔在原地的时候,眼前的男人走近了些微微俯身问道。
他身量高,凑近来时压下一小片阴影, 那双总是斯文笑着的桃花眼也因此在江之遇面前放大了些,直视人眼睛的时候给人一种很深情的错觉。
江之遇不习惯被男人靠得这么近, 不自觉后退一步:“没、没有,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到这里来。”
“那就是记得我。”黎清叙直回身,唇角笑意扩大, 镜片后的桃花眼也闪动着堪称愉悦的神采。
“我还以为你对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呢。”
江之遇脸上表情有些窘迫。
他怎么会对这个男人没有印象。
在谢家的花园里这个男人踩到自己浇花的水管给自己道歉时, 他觉得这人还算谦和有礼, 可是在包厢里的那番话又让江之遇感到十分局促难堪。
不过,他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公司在做一个世界范围内的义诊活动,提升企业形象和品牌推广力,我作为牵头者,自然要参与进来。”黎清叙不紧不慢解释。
“不是, 我的意思是那么多的地方, 你怎么会到溪源乡这么偏僻的地方来。”江之遇还是对在这里见到黎家大少爷感到不可思议。
“哦,你是说这个。”黎清叙像是才听懂了他的疑惑一般,斯文俊逸的脸上也露出惊讶的表情, “助理报给我很多志愿点,我随便指了一个就到这里了。”
“确实很偏,我也没想到会这么远。”黎清叙状似意外的口吻,随即自我调侃地笑笑,“不过比起之前被扔去非洲的那段时间,溪源乡不算偏远,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昭昭找回来之前就和你住在这个地方吗?”黎清叙问。
江之遇点点头,将信将疑。
但因为黎家的业务确实覆盖范围广,就没再多问。
乡长在一旁看得一脸懵:“之遇,你认识这位黎先生?”
不等江之遇回答,黎清叙率先笑道:“他是我朋友小侄子的养父,来北城的时候见过几回。”
养父?
乡长骤然一听这个称谓,半天没绕过弯来,不过很快,恍然大悟。
之遇带三年前收养的义子去北城寻亲的事情溪源乡的村民们几乎都知道。
后来有人给溪源乡捐了一笔巨款和很多物资,还承担下了溪源乡灾后重建的援建任务,乡长作为溪源乡的一乡之长在其中接洽,才知道是他们遇到这样幸运的好事是因为昭昭。
昭昭竟然是北城豪门大家谢家走失的小少爷。
而提出捐赠意愿的,乡长从那位西装革履表情严肃的谢氏集团的总助口中了解到,正是之遇。
因此包括乡长在内,他们整个溪源乡的人都很感激昭昭和之遇,把他们养父子俩视为溪源乡的恩人和福星。
现在看到这位从北城来的黎先生也是之遇认识的人,乡长对江之遇的态度更加温和亲切了。
“既然认识,那你们聊,我再去动员动员其他乡民。”乡长笑眯眯地冲他们说,然后乐呵呵地背着手走开了。
乡长走后,祠堂的院子里除了黎清叙带过来的这批志愿者医生和那位量血压的老人,就没有其他人了。
这个时候是午间时分,太阳挂在正头顶,虽然暑气不像之前那样浓烈,可是吹来的风依旧是暖暖的。
乡民们这个时候不是在吃午饭就是在午睡,所以一整个上午热热闹闹的祠堂现在稍微安静了些。
等那位量血压的老人走后,黎清叙就对服务台前的志愿者们微笑道:“辛苦了,你们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好的,黎师兄,我们先回车上了,你也别太劳累了。”
一行人冲黎清叙挥挥手就走向祠堂门前停靠的那几辆大型保姆车。
这时,祠堂院子里忽然就只剩下江之遇和眼前这个男人了。
“要也检查一下吗?”黎清叙扬了下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语气和煦问,“我们这次带了很多先进的医疗设备,义务给大家做体检,可以测一下血压、心率……”
江之遇摇摇头:“我前不久才看过医生。”
“这样啊。”黎清叙仍旧斯文和煦地笑着,话音却是一转,“是因为肚子里的宝宝吗?就是那时知道自己怀孕了吧?”
江之遇一怔,没想到男人会突然提起这样的话题,反应过来,已经讷讷点了点头。
毕竟那天在包厢,他的这些事情已经被那几个人全部收进眼里,不是秘密。
黎清叙收敛起桃花眼里的笑意,叹息一声:“其实那天你从包厢离开后我一直感到很懊悔。”
“什么?”江之遇眨眨眼,有些跟不上他跳跃的话题。
“对于你找上阿延告诉他你怀了他孩子这种事情,我不应该用恶意的心思揣测你。”
黎清叙语气里满是歉意,与此同时,总是斯文笑着的俊逸面庞上也露出懊悔的表情。
江之遇又是一怔,半晌垂了垂眼眸:“没什么,都过去了……反正我又不会少一块肉。”
至少他的目的达成,那些人的话再刺耳对他有什么影响呢?
黎清叙忽而笑了笑:“你真有趣。”
他笑时桃花眼弯起,有种春风和煦的感觉,身后仿佛有无数花朵绚烂绽放。
换作任何一个人,都难以抵挡得住他这样一副斯文迷人的笑容。
江之遇扯了扯自己拎在手中装着折扇的藤编筐:“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先走了,你忙你的吧。”
“那晚的意外其实我也想和你说声对不起。”这道迷人的声腔叫住他。
江之遇转过身,清透的眼眸里再一次露出茫然。
“什么那晚的意外?”
“你和阿延,那天晚上都是因为我这个当兄长的不称职,没留意到弟弟给阿延下了药,才导致你们发生了那样的意外。”
“下药?”江之遇听到这两个字,又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