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他也会自愿献上生命(第2/2页)
大公主薨逝,他
彻底没了约束,沉迷烟花柳巷,夜夜饮酒作乐,原本俊雅的容貌也因常年沉迷声色而变得浮肿蜡黄,一身金银也掩不住形容落魄。
卫婉宁一想到他一夜未归,还正好被太监撞上,心里怒意滔天。
却看他懒懒挪了挪屁股,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她快哭了出来:“你女儿马上要被送去关西了,你难道半分反应都没有吗?!”
他终于动了,撑着扶手站起,脚步虚浮,却是往自己卧居走去了。
卫婉宁梗着脖子,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背影,狠狠擦去才掉下的几滴泪。
她不该再对这个人有任何期待的。
她早已看透他是个什么人,如今算是彻底死心了。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卫婉宁回头扫过堂内众人,丫鬟一个个缩着身子立在角落,大气不敢出。
她声音冷静:“给我梳妆,我要去找表哥。”
*
七月,暑气蒸腾。
陛下勤政不怠,即便酷暑难耐,亦未随前朝旧例前往行宫避暑,而是留在宫中亲理政务。
皇宫内。
皇帝欲将理政之处挪到天熙殿,比之正元殿离长乐宫更近些,娘娘来回也不会太热。
西侧殿藏书甚众,本是极好的去处,但经过了上一回书桌上的阴影,她实在不愿踏足。
只是卫昭那日坐在案前,眸子幽邃看她:““薏薏不肯来天熙殿,是因为……厌我了?”
“哪怕我整日不回来,也不肯和我住近一点?”
“......”
书房内有一处耳房,装饰得华丽舒适,钟薏平日常窝在里面。
今日恰逢修沐,无需避讳大臣,她便懒洋洋地趴在外间特地为她准备的碧玉小榻上看书,一边吃宫女剥好的荔枝。
阳光正好。
她咬了一颗,唇边沾了层薄薄的汁,白皙的手指搭在榻边,两只脚一晃一晃地轻摇,鬓发从肩头落下来,覆在衣衫松垮的背上,遮住半截微隆的肩胛。
卫昭盯了许久,终于起身一步步逼近。
她正低头翻页,神色怔怔,像是在对书中什么出神。
他停在她身后,俯身,嗓音压得极轻:“薏薏在看什么?”
钟薏肩膀一颤,回过神,一偏头才看见他离得这样近。
她正要坐起,却被他一把按住肩膀,整个人顺势沉进他怀里。
“别躲。”他低声,“我看看你。”
钟薏顿了顿,想敷衍过去:“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他声音温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刨根究底,掌心贴着她纤细的腰身,慢慢收紧。
钟薏指甲掐进纸页,良久,轻声念道:
“昔有高士,入山修行遇一灵鸟,羽若霜雪,鸣声清越。爱之,携回山中,以檀木为笼,玉果为食,亲手调护,朝夕相伴。
“灵鸟初时惶恐,终日振翅扑扉,然高士温言软语,许它无忧无惧。
“岁月流转,鸟不再试图飞翔,高士见状,心悦之,言:‘此已安,往后必不愿离我而去。’
“某日,高士因事下山,夜归时,见笼门大开,灵鸟不见踪影。
“遍寻不得,然翌日晨曦初照,他于山崖下见灵鸟残骨。
“灵鸟本可远走,然羽翼久废,筋骨羸弱,纵破牢笼亦再难振翅长空。
“此后,高士再不养鸟。”
话音落下,殿内一片静谧。
卫昭手还紧紧抱着她,垂下眸子:“薏薏是如何想的?”
她偏头,顺着他的手指看向他。
男人唇边笑意温柔浅淡,眼尾弯起,瞳孔被外面照进来的日光映成淡淡金色漩涡,虚妄又诱人。
在钟薏看不见的后背,扶在腰间的手却用力得指骨凸起,一片青白。
她方才读这故事时,只觉荒诞,如今念出口,才忽然觉出一丝凉意从脊背渗透出来。
鸟若真愿离去,为何不在筋骨未废时便振翅高飞?
她长了张嘴,声音轻微:“......荒唐。”
“为何荒唐?”
他俯身靠近,拂开她鬓角发丝,声音低到几乎要钻进耳朵里:
“你觉得那个高士做错了?”
“他为那灵鸟筑巢,百般呵护……可那鸟一醒,就想着飞走。”
“你说,他是不是养错了?”
他说着,鼻尖贴过她耳边,轻轻蹭了一下,那触感如鬼魅,几乎带着亲昵的怨意。
“还是说,这鸟从未想飞,只是不甘被人识破这点软弱……才故作挣扎?”
“若无高士,它或许早已在某个风雪之夜冻毙,或被猛兽吞入腹中。可它未曾死去,还被好生护着,日日有食果,风雨不侵。”
钟薏一瞬间愣住了。
他的话和她刚才所想,完全不同。
他换了一个角度,不去谈囚笼,不去谈它失去了自由,而是将重点落在了“灵鸟得到的一切”上。
她开始怀疑自己最初的判断。
这真的不是错的吗?
她无法当面反驳。
卫昭看着她怔忡的侧脸,唇角弯了弯,没说话,指尖伸过去,慢慢地拭去她唇边残留的荔枝汁。
将指头送进自己嘴里,含着吮了。
苍梧郡的荔枝,太甜。
不过他很喜欢。
钟薏对他这般的亲昵动作已经习以为常,眉头纠在一起,还沉浸在故事中。
他眼色幽沉下来,忽然握住她垂放在身侧的手腕,缓缓带到自己脸上。
她微愣了一下,便看见他闭着眼,轻轻地,把她的手掌贴上自己的眉心——
像一场荒唐又虔诚的朝拜。
她手指间还带着淡淡的荔枝汁,他却像是吻什么神物一样,一点点捧着,捧得小心、又病态。
轻轻侧头,呼吸落在她掌心,温热、潮湿。
然后他睁眼,盯着她的眼睛,将那只手送到唇边,低头含了进去。
指节、指腹,连带着骨缝间的细嫩皮肉,全被他一点点吞进嘴里,像是要慢慢拆开、融进自己身体里。
钟薏下意识用力,摁住他不安分的舌头。
男人低低轻喘一声,顺势咬了两下,吮得她骨节发麻、指根发红。
“不过是个寓言,”他含着她指尖,舌还在缓慢地卷舔,“世事千奇百种,世人见解各不相同,薏薏聪慧——”
“何必拘泥于此?”
他吐出被舔得一塌糊涂的手,声音听起来格外蛊惑:“何不……让我给你讲个更有趣的故事?”
“一边做一边讲,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