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第3/5页)
“那有事一定要叫我们。”李娟、嫦丫站在院门口不动。
“好。”温愈舒失礼一次,转身回去。进了屋,在榻边坐了片刻,站起往里间。走到床尾,开箱拿出她的药盒子。夫君一定会回来,他跟姐夫练了十多年的内家功夫,拳脚强悍得很。
不会有事的…她安慰着自己,搬着药盒到床边坐,泪再次渗出,填满眼眶,嘴瘪起。夫君舍不下爹娘、姐姐、妻儿。抽噎两声,抹掉滚落的眼泪。打开锁,取出右边外角那只大点的白瓷瓶。
牧姌居不能留了,但不可强硬着来,得巧取。若能找到什么名册,那就更好,能省事不少。
席义拿到药,很是意外。听说是赐给牧姌居的,不由发笑。不过笑完,还是去寻老伙计们。
厨房,一趟一趟地送茶水去给候在府门外的四个轿夫。轿夫每次询问,她们都答,夫人与虹丽娘子相谈甚欢。
申时天又阴沉下来,城北不少人描花脸,戴着斗笠半掩面,穿着蓑衣出门,涌上街头,直奔城西、城东。巡逻的兵卫察觉,阻拦不及。一些花脸到了城西,掏出藏在蓑衣下的兵器,就冲向路上行客。
三家大商早交代过下属。在屋里做工的匠人,见乱,拎了砖就出去了。花脸兵器长,他们就用砖砸。兵器短,便抵近拍。伤得一个是一个。
几个拉杂物的壮年,牛鞭狠抽,嘴上大喊:“别怕他们。这群就是见不得俺们日子好过的恶贼,打死他们…俺们再也不要回到过去了…”
行客不少附和:“对,他们就是想作乱,赶走云大人…乡亲,打死这群鬼怪…”
“想想莫大人是怎么被贬的,打死这群见不得光的恶鬼。”混在人群的魏钧,铁棍乱舞。
“这群恶鬼,就是想咱一直穷下去,打啊…打死他们。”
城西最多的就是砖头瓦块,一人动手,上百人跟随。不多会那群花脸就生怕了,还想逃。干惯了粗活的青壮,追着打,一个不放过。灭完城西的贼,他们爬上牛车,往城东。
城东,蒋方和跟那众花脸对上了。兵卫警告,让他们放下兵器。花脸不从,蒋方和一声令:“打,往死里打。”
知州府,温愈舒已知城中乱象,更是确定方与县红石山之祸,不是意外。腹中孩子安安静静,只肚子却在往下坠。她心里不安,撑着身子站起出屋,天快黑了。
飞羽带着一身血气来:“姑娘,牧姌居分布图已经交给席义老叔了。”
“好。”肚子一抽,温愈舒身子微晃。就近的郝嬷嬷,赶紧搀扶:“夫人,您还是进屋吧。”
温愈舒缓过气:“席义老叔那怎么说?”
“小达换了面貌,多穿了件夹袄,拿上分布图,去往茅房那等着了。”喂了一下午的好茶,那四个轿夫还能憋着屎尿回牧姌居?飞羽冷嗤。
“一切都会顺顺利利。”温愈舒扯起唇角,微笑。夫君回来,一定会对她刮目相看。
“扶我进屋。”她要给牧姌居的欢音夫人写封信,谢谢人家帮忙照顾虹丽。笔下,情真意切。写完,从头读了两遍,十分满意。
常汐送燕窝进小书房:“小达顶上了。”
很好。温愈舒把信密封,交于姑姑:“虹丽姑娘肚子都藏不住了,我把人留下照看,让欢音夫人放心。”
“应该的。”常汐现在不气了,拿了信就往二门去。到了府外,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站在轿子后的那个白脸,把信递向轿子前的中年。
“你们回吧,这是我们夫人予你家主子的。”
中年追问:“虹丽娘子呢?”
“她当然是进府享福了。”常汐没好气地呛了一句,见对方畏缩,扭头就回。
民心凝聚,花脸之乱没能翻出大浪。天黑时,州府已平静。路道上的血迹,没人冲刷,就等着下雨。四个轿夫抬着空轿,出了东城门。
晚上,温愈舒没什么胃口,但还是用了半碗饭。洗漱后,才坐到妆奁前,神色一顿,有股热流顺着她的腿下流。随之,肚子紧收,抽疼。
“姑姑,快来。我…我阳水破了…”
浴间,常汐丢下倒了一半水的桶,便忙不迭地往外:“郝姐姐、苏姐姐,夫人阳水破了。”
原在外间待着的郝嬷嬷、苏嬷嬷已经进了内室查看。确定非漏尿,真是阳水破了,一人赶紧去吩咐厨房烧水,然后又领几个婆子去收拾产房。
温愈舒有些紧张,但却不怕。撑着身子坐在那,想着自己还有什么疏漏的事儿。
苏嬷嬷欲扶她到床上躺着:“夫人…”
温愈舒抬手打住她的话:“产房已经在收拾了。”他们母子一定会平平安安。
那就先坐着吧。苏嬷嬷蹲着身,用祖传的手法轻揉她的肚:“您这胎,已临九月,胎位也正。”力持着平和,“一会咱们进产房躺下,您就放下心,尽量留着气力到生时。旁的,都交给我和郝娘。”
温愈舒点首:“我知道。”她见过嫦嫂子生小圆包。
常汐去叫了嫦丫、李娟,又跑进屋:“姑娘晚膳用得少。您想吃啥,我现在就去煮。”
“牛骨汤面咝…”肚子又是一抽,温愈舒倒吸。
不多会,产房拾掇干净了。李娟进去试了试,确定暖和,才去正房。东侧院,小圆包闹觉。嫦丫急得额上都冒汗,实在哄不好,扒了儿子的小棉裤,对着肉屁股啪啪几巴掌。
“哇啊…”小圆包哭得更是伤心。不过几巴掌还挺有效,没多久,他就哭累了,打起小呼噜。
嫦丫来时,温愈舒正在产房里吃牛骨汤面:“你打孩子做什么?”
“不打,他能蛮缠到夜半。”
温愈舒瞪了她一眼:“两岁的小娃儿,你指望他多懂事?”
“一会生的时候,就这样镇静。”嫦丫查检褥子。虽说稳婆是侯府送来的,但她不亲手摸过查过,心就总提着。
一大碗汤面,温愈舒吃得干干净净。两手撑腰,由六嫂和郝嬷嬷扶着站了小会儿,才躺上铺。
产房厚重的帘子放下,厨房开始往里送水。两刻后,苏嬷嬷的声传出:“吸气…对,慢慢吐,再吸…”
直到夜半,开了七指。温愈舒都没叫一声,汗湿透发,她咬着布包想着那人。她要生下孩子,好好养大…眼里阴狠,她的美满日子,谁敢破坏半分,她要谁血祭…
“再坚持坚持,咱们很快就能生了。”李娟握着弟妹的手,祈祷十二弟能安然回来。此刻,她连自家汉子都不惦记。
这方紧张,方与县红石山山阴深沟下亦是一般。卡在半空的一块巨石,足千斤重中,一点一点在下坠。两百民兵满头大汗,刨着最后一点碎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