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藏月“疼我一下”
秦芷一直以为自己说不出来。
在她看来,表达情感,是很羞耻的事。
而说出来后,整个人原来这样轻松。
秦芷望着他的眼睛,说:“你知道吗?在去爷爷家之前,我就见过你,也知道你。”
陈砚南撑着她的手臂,让她站好,他垂眸:“在什么时候?”
“你刚转来的一段时间,好多女生说你长得好看,你成绩那么好,过来就能考第一个,那时候,全都是谈论你的。我就是那时
候被班上同学拖去的,你在走廊里拍球,我们只能装作路过,只敢用余光看。”
秦芷眼里落着细碎的光,唇边浮着浅浅笑意。
陈砚南也问:“让你失望了吗?”
秦芷笑:“她们问我你长得怎么样,我说……还好。”
“嗯,你的男朋友长相普通。”陈砚南一只手放在她的腰间。
“你心眼好小。”
秦芷继续说,声音很小地吐槽:“你应该不知道,也没注意到我,那时候也很拽,冷冷酷酷的,不怎么爱笑。”
“这么讨厌我啊?”陈砚南半垂着眼,长睫落下弧形阴影。
秦芷摇头说不讨厌:“我很羡慕,羡慕你轻松就能拿到第一,羡慕你身边花团锦簇好鲜活,羡慕你不受拘束,什么都敢做。”
“我没有乱玩,你是初恋。”陈砚南认为自己有必要强调:“你也拿下年级第一,各种意义上。”
秦芷刚开始以为他是指她高考成绩。
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年级第一也可以是一个人。
陈砚南说:“所以不要妄自菲薄,你很厉害。”
“比我厉害。”
知道是哄她而已,她还是开心地笑笑。
“后来到爷爷家,你推开门,我才知道你是陈爷爷孙子,那天下雨,我身上淋湿了,又狼狈又局促,我厚着脸皮,明知道你讨厌我,还是住了进去。”
“因为爷爷当时身体不好,再照顾一个高中生,既要担责又很麻烦。”陈砚南说完又道:“你不是麻烦。”
秦芷点点头,她理解的:“所以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我只讨厌我自己,我以为你也会讨厌我。”
她小心翼翼,不给任何人带来负担。
“你当时问我为什么不打招呼,不找你帮忙,因为不想惹你烦,不想给你找麻烦,后来,赵启鹏的事,你跟人动手,我在房间,爷爷跟你说的我都听到了。”
新年,他给她打电话,说那些话。
下大雨,他撑过来的伞。
万千情绪积攒在胸腔内,她感叹:“你太好了,像美梦一样。”
好到她会惶恐,这一切好不现实。
陈砚南与她对视,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秦芷抿下唇。
陈砚南开口:“我这么好,能不能今晚不睡沙发,我现在背还疼,直不起腰。”
秦芷挪开视线笑出声,笑意越来越深,溢出眼底。
陈砚南望着她,扯唇轻笑。
夜风在吹,裹挟着凉意。
他脱下外套套在她身上,她太瘦,显得衣服里面空荡荡的,他扣紧衣服,提醒她车到了。
到住处时还早。
秦芷洗完澡后,还有时间学习,她捧着厚厚一本的专业书在书桌前看起来,如陈砚南所说,他定的桌子很大,两个人可以同时学习跟做事。
“把灯打开,别坏眼。”陈砚南打开台灯,看了眼书里的内容,大片文字让他看一眼头晕:“我去洗澡。”
“好。”秦芷没抬头。
书看到一半,手机铃声响起。
秦芷拿过随便看一眼,却又在看清楚屏幕上的备注是僵住——屏幕上显示的是妈妈。
她迟疑片刻,在响铃的第二声接过。
“喂,小芷?”
秦芷叫人:“妈。”
电话那头廖明珠的声音跟以往一样,问她在干什么,吃过饭没有。
“吃过了,您呢。”秦芷胸腔塌陷。
廖明珠嗯一声说:“妈妈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有一个弟弟了,妈妈之前没告诉你,是因为你要高考,不想让你分心。”
“简直跟你一个样子,都才五斤重,好小一个,又黑又红,我还以为自己生了个小黑鬼。”
秦芷低着头,一时出神。
直到廖明珠声音飘远,她说:“弟弟,妈妈在跟姐姐讲电话,这是姐姐,叫姐姐。”
刚出生的小孩不会说话,只听到一两句短促哭声。
廖明珠轻哄道:“哦,不哭,老公,你过来抱一下。”
“我来,你躺回去。”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你轻一点。”
“……”
秦芷双手撑在书桌上,举着手机,安静听他们一家三口的声音,这种感觉很奇怪,电话里的是她妈妈,而她是局外人。
等片刻,廖明珠重新接起电话,说秦芷很争气,竟然考上那么好的大学:“你叔叔说等你寒假就过来这边玩。他人很好,你们肯定会相处得很好。”
秦芷说到时候再看。
她寒假要兼职赚学费,不一定有时间,就算有时间,也不太想过去。
“你弟弟还小,以后啊,还得靠你了。”
挂掉电话没多久,陈砚南洗完澡出来。
“跟谁打电话?”他擦着头发,沾湿的碎发下眉眼深邃。
秦芷托着脸,歪着头看他,轻声说:“是我妈妈。”
“我有弟弟了。”
她没有哭,甚至在笑,但陈砚南感觉到所有的阴影都落在她身上,她很难过。
陈砚南倒一杯水过去,换季后两人睡衣变成长衣长裤,他靠着书桌,将水递给她:“要聊聊吗?”
秦芷摇摇头:“其实很正常,从他们离婚时候我就已经想到,他们会有新的家庭。”
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
陈砚南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他伸手拉过她的椅子,让她靠过来,他问:“假期里你去的那次,是因为看到了是吗?”
他知道去之前她有多期待,提前请好假,收拾行李,一整个下午心不在焉。
秦芷嗯了下:“我当时看到她怀孕了,肚子很大,剪短发,好像变成另一个人,也看到了那位叔叔,我没过去,没勇气跟她讲话。”
然后她回来,哭一路。
那时候的她觉得好像天塌,现在走过来,好像都已经淡去。
“我没事的,都过去了。”
秦芷话音一转,笑了下:“但其实有那么一刻,我也希望那个弟弟消失,从来没出现过。”
偶尔,她也会有阴暗的想法。
“是不是很可怕?”她轻声问。
在陈砚南的想象里,她孤身一个人去陌生城市,人生地不熟,她孤零零地过去,孤零零地回来。
陈砚南捏着她的手,力道不轻不重,低沉嗓音道:“以后我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