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徐鹿鸣走过去:“怎么了?”

“还不都是你的荔枝害的。”姜辛夷搁下笔,揉着手腕,眼里含着笑的,难得对他露出几分抱怨。

原来,隔壁陈夫人的交际圈吃过赵二娘送过去的荔枝后,也跟付今夕有一样的想法,天这么热,这果儿又这般难得,若是能买一些回去,自家能吃个鲜不说,招待客人也好看。

尤其是招待比自己地位高的客人。

她们在陈夫人这儿邀了几次都邀不到人后,便自己下了帖子来邀。

偏巧,前两天,付今夕给孩子操办的百岁宴上,众人也对徐鹿鸣拿过去的荔枝赞不绝口。

就连一些岭南来的客人都说:“这荔枝竟比我们家乡现摘的还要甜,都快赶上贡品了。”

贡品。

这两个字一出来,席上不少人家都起了心思。

京里当官的人也不尽然都能进宫,只有五品以上的官员,逢年过节才能被陛下召进宫里宴请。

都知进贡给皇家的东西,那是顶顶好的。大家吃不上贡品,能吃上这跟贡品沾亲带故,还能拿来招待客人的物什,那面上也有光啊。

还没散席,各家夫人就明里暗里地朝付今夕打听了。付今夕寻思着这事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给说了。

这下好了,来下拜帖的人更多。

加上先前知晓徐鹿鸣拿到皇城司白日权柄要上门拜访的。

门房接帖子都得用篓子。

赵二娘和姜大年认识的字不多,家里识字的孩子又各有各的事做,帖子积太多不处理也不行。

这日姜辛夷下值早,门房便叫住他,问他怎么处理。

在京里当官最注重人脉,何况徐鹿鸣如今正在做的事情又是最需要人脉的时候,姜辛夷能怎么办,姜辛夷只能坐在这儿帮徐鹿鸣处理。

徐鹿鸣在姜辛夷说话的时候就把他的手捉了过来,主动替他揉着,听完更是心疼道:“你白日里出诊看病就有够累的,回来好好歇息就行,这些琐事,等我回来处理就行。”

姜辛夷笑:“那怎么行,这可是当家夫郎必须做的事儿,你去外头问问,哪有让自家男人干这种事的。”

自家男人。

徐鹿鸣很会抓重点地翘起唇:“我们家跟别人家不一样。”徐鹿鸣一点都不介意:“我们家你是一家之主,我给你当小媳妇。”

“好了,小媳妇,各家夫人夫郎的帖子我都给你处理得差不多了。”姜辛夷被徐鹿鸣逗笑地递给他一大摞帖子,“这堆全是官员下,你自己看要怎么处理。”

“好。”徐鹿鸣很干脆利落地坐在姜辛夷对面,一封封翻看。

觉得可以交往的就把名字记录下来,觉得没有必要来往的,跟姜辛夷一样,把帖子丢进地上的篓子里。

翻着翻着,徐鹿鸣忽然笑了一下,很欢乐地把手上这封帖子,拿给姜辛夷:“木兰,你看这封拜帖。”

姜辛夷接过一瞧,也乐了。

这拜帖正是闻乾坤下的。

帖子是一张再正常不过的帖子。

不过上头的信息和拜访缘由令徐鹿鸣和姜辛夷十分想笑。

原来闻乾坤是以平辈身份给徐鹿鸣写的帖子,拜访的缘由写的也是想和徐鹿鸣结交成兄弟好友。

虽然两家这辈子注定不会有交集,但他是姜辛夷生父的事儿是改变不了的。

徐鹿鸣这要是答应了,就有点占姜辛夷便宜的意思。他故意逗姜辛夷:“木兰,你说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看你啊,我的大官人。”姜辛夷才不上这种当,直接把皮球踢了回去。

徐鹿鸣笑了笑,抽过姜辛夷手中的帖子,直接扔进废帖篓子里:“那还是不答应吧,官场太会捕风捉影,我若是答应了,指不定会给别人其他想法。”

姜辛夷好笑:“确定不是别的原因?”

徐鹿鸣耳热嘴硬:“确定啊。”

“……”

过了几日,徐府以品鉴会的名义,给徐鹿鸣和姜辛夷看上的朋友下了帖子。

拿到帖子的自然知晓,他们这是得到了和徐府交好的机会,没拿到帖子的心中不免失落,有些心眼小的,嘴里还会嘀咕两句:“这徐府可真是眼高于顶,我们这样的人家他都瞧不上,还要什么样的人家才瞧得上。”

其中骂得最狠的当属闻乾坤。

他巴巴地给徐府下了帖子之后,就一直翘首以盼地在等着。

依他所想,他虽然被贬了官,可好歹做过巡察御史,能力不差,且帖子又写得情真意切,后续,他们察院还有许多要跟皇城司合作的时机,徐鹿鸣没道理不接他的帖子。

可徐鹿鸣还真没有接!

他们察院里有好几个人都收到邀帖了,就他没有收到,徐鹿鸣这不是瞧不起他是什么。

闻夫人给闻乾坤端了杯茶来润润喉,忧心忡忡:“会不会是他瞧出老爷与我的关系了。”

上次,她去回春堂看病,排到近前,发现近来京里盛传的很有名的女神医,竟是在长丰县给她看过病,儿子还想纳人家为妾的女医官时。

她当即脸色不好看地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闻夫人再嚣张,也要脸。她知晓,上次在长丰县儿子要纳人家为妾的事惹这位女医官不开心了。这会儿再找她给自己看病,人家肯定不情愿。

何况,人家上次已经为她看过一次了。

是她嫌那方子太过粗鄙,又想着回京了,自有太医为她医治,一直没有使用。

万一人家认出她,问她为何不使用方子,她也不知道如何作答。

京里又不像长丰县,全是普通人,京里的普通人再孬,说不得都有个当大官儿的亲戚。

由不得她撒泼。

这病不找她看也罢。

后头她才知晓,这位女医官是姜辛夷的妹妹,也是赵二娘的亲女儿。闻乾坤没得徐府的邀帖,原本她都把跟赵二娘有过节的事儿给忘记了,这会儿不由得又想了起来。

“不可能!”闻乾坤坚定,“那赵二娘又不认识你,我们先前又没跟他们家打过交道,就跟那个女医官见过一面,那个女医官还记不记得我们都难说,一定是那徐鹿鸣不知从哪儿得知我从巡察御史降为检法,瞧不起我!”

人就是这样,越在乎什么就越会往这方面想。

闻乾坤最在乎的就是脸面,以前他当巡察御史的时候,每到一个地方都恨不得把官服焊在身上,叫每个看到他的人,都知晓他的身份。

现在降职了,他最在乎的就是别人瞧不起他。

闻夫人闻言,愈加发愁:“那咋办,我们现在官职又比不过人家,人家瞧不起我们,我们又拿他们没有办法。”

闻乾坤想到这一点,脸色也是黑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