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睡了没(第2/3页)

李缮吞下那碗粥,又问:“她有和母亲说过,她母亲和姐姐要来并州么?”

钱夫人:“她母亲和姐姐要来并州?还有这回事啊,哎呀不是,她们为什么过来啊?我这不是得招待了么。”

李缮嗤笑了声,丹田里又猝然一股火似的,他再吞下一碗粥,道:“衙署还有事,母亲慢用。”

钱夫人用筷子夹了几粒米,缓缓塞嘴里,看着李缮叠在一起的几个碗,问李阿婶:“狸郎原来这么爱喝白粥啊?”

李阿婶摸摸下巴:“可能是我熬得香。”

……

李缮来得快去得也快,窈窈没让人专门盯着他的行踪,因此,她这一整日,同往常那样辰时前起床后,看书。

下午她调了琴,改了点乐谱,冯婆子有关于库内墨宝价值的事问她,她便去看墨宝了。

眨眼间就到了晚上,天色黑了下来。

新竹点着八角灯笼里的蜡烛,一边对木兰挤眉弄眼,小声说:“还有三天了!我真盼着这日子快些呢!”

三天后,等将军从盂县回来……小别胜新婚,新竹兀自乐着,木兰手肘捅了两下才回过神,窈窈和郑嬷嬷已经从外头回来了。

郑嬷嬷:“嘀咕什么呢?”

新竹:“没什么,就是、就是天热了,在说什么时候有冰可以用。夫人可要用饭了?”

郑嬷嬷点点头,与窈窈先进了屋中,窈窈趁着郑嬷嬷去拧手帕,她悄悄地吐出一口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憋着。

她没听到新竹和

木兰具体说了什么,但是,看着新竹的傻笑,她就猜她们在说李缮,分明这一天,她都没想起李缮,这时候就想起来了。

不多时,木兰挎着饭篮子回来,李阿婶也跟着。

李阿婶贴身伺候钱夫人,郑嬷嬷待她多有尊重,忙问:“老姐妹,你怎么也来了?”

李阿婶手上提着一盅白粥,她道:“我是来送粥的。”

“早上我按从前乡间的办法,熬了一锅白粥,将军回来后一口气吃了三碗!夫人就让我送点给少夫人尝尝。”

郑嬷嬷接过白粥,好奇:“侯爷回来了?不是说十七才回来么?”

新竹和木兰不解,既然提前回来了,也去了东府吃饭,为何不知会一声呢。

窈窈也看向李阿婶。

李阿婶:“十七?没有啊,早上就回来了。哦对了,少夫人晚点来一下东府,夫人要问问亲家北上的情况。”

郑嬷嬷心内又是一惊,窈窈神色倒是自然,道:“知道了,我吃过了就去。”

郑嬷嬷有种不好的预感,窈窈用汤匙搅搅白粥,舀了点放瓷碗试一口,对郑嬷嬷笑道:“着实好吃。”

用过晚饭,窈窈和郑嬷嬷去了东府,一路慢行当做消食。

郑嬷嬷刚刚怕影响窈窈胃口,始终忍着,此时再忍不住,道:“夫人,将军是不是……生气了?”

窈窈抬眼,走在两府之间的甬道上,已经挂着灯笼,风吹灭了其中一盏。

过了好会儿,她才慢慢道:“他应该知道了。”

郑嬷嬷叹了口气,就是因为将军这种喜恶两极的性子,夫人才不好跟他说这些事,否则,若将军不肯让谢家女眷北上,夫人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郑嬷嬷犯愁,而窈窈的心绪,比郑嬷嬷所认为的平静许多,与其担心李缮发火,不如等他真的发火了再说。

到了东府,钱夫人便提这件事,窈窈将郭夫人搬出来,说:“若是请婆母出马,我娘家父亲会认为是我在胡闹,所以我特意请郭夫人做东。”

“婆母到时候若是不喜欢应酬,谢家女眷可以住在郭夫人府上。”

钱夫人:“家里空房子多得是,哪有亲戚来玩住别人家的道理,让她们就住这儿吧。”

将此事定下,又问什么时候到,窈窈考虑到谢姝滑胎,路上不能操劳,便说:“大概半个月后。”

钱夫人:“哎哟,真折腾。”她没觉得不对,只当是一次寻常的亲戚走访。

窈窈没有久留,戌时就回西府了。

大门口,木兰正东张西望,瞥见窈窈的身影,赶紧小跑过来:“夫人,侯爷回来了,正在洗浴呢!”

浴房内,李缮一手搭在木桶边缘,闭着眼睛。

听到一些细碎说话声,他睁眼,眼中映出对面的洗漱架,架上搁着一块乳白色的香胰子,一盒不知道什么用的香丸,一盒润肤膏,一个巴掌大的青玉瓷瓶,上回他打开过,里面似乎装着花露……

不仅如此,还有大大小小的布巾,纹路不一,也不知道那么小只的身躯,怎么要用那么多布。

而在那之前,这个洗漱架上,空空如也,除了他一条擦身子的布巾。

他皱眉,倏地站起身,水声哗哗下滑,他扯下自己那条布巾,不经意间把摆得稳妥的盒子扫到地上,香丸掉了一地。

他随手擦擦身子,披上衣裳,走出浴房,窈窈正好从屋内出来。

浴房就在正卧隔壁,隔着一堵墙,李缮又不爱把门关实,什么动静都听得一清二楚的。

窈窈看着李缮,问:“夫君没事吧?我听到……”

李缮压着眉眼:“没事。”

他越过她走进屋子,郑嬷嬷担心地看了眼窈窈,窈窈示意她去看看浴房,又吸了一口气,转身回了屋内。

李缮将巾帕丢到榻上,自己收腿盘坐其上,垂着冷冽的眉眼,在给自己倒水。

窈窈掩上门扉,到他对面也坐下,拿起桌上的银簪子,挑了挑烛芯。

火光跳动里,她低垂美好的眉眼,唇色轻红,如水波潋滟,因是晚上,发间没有任何首饰,乌黑的头发在光下,折射线条般的柔光。

似乎察觉他的打量,她缓缓抬眼,眼神却清澈而冷静:“夫君,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李缮轻蔑地笑了一声,端起水杯吃水。

他这般模样,窈窈早有准备,便稳了稳心神,道:“我叨扰郭夫人写信回洛阳,请我母亲、姐姐北上。”

“自夫君杀了萧家人后,我猜夫君有雄心壮志,只是,夫君也明白,女子保身之手段太少,若朝廷迁怒,谢氏恐怕……”

谢翡弃上党不顾而逃尚且能被保下,谢兆之总有各种手段,但母亲和姐姐,尤其是姐姐,就难做了。

她不能不去考虑。

李缮终于接话,道:“于是你偷偷准备,打算让我这个女婿、妹夫惊喜。”

他话里都是刺,窈窈只做不知,问:“那你‘喜’么?”

这回李缮气笑了,反问:“你看我像‘喜’?谢窈窈,世家将你培养出百般心眼子,你拿来对付我。”

这话有点冤枉窈窈了,她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也没非要瞒着,就像现在,李缮只要一查就知道了,早晚的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