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想劝夫君一句(第2/2页)

李缮满身的戾气,骤地收歇,他抻平薄唇,步上却没有半分迟疑,都不用窈窈再拉着他,便跟在她身后,走到回廊转折处。

窈窈看着他,犹豫了一下,道:“夫君。”

李缮心想,她会是什么话。

窈窈:“我想劝夫君一句,若是夫君不愿……”

李缮咬了咬牙,道:“愿。”

窈窈轻轻笑了一下,道:“吃回扣这等事,虽是不好,只是,须知水至清则无鱼,底下人办事拿回扣,是禁不住的,端看多少。”

“显然府上的人拿的不多。若连一贯钱的回扣都不给,就是矫枉过正,那他们往后如何肯用心给李家做事,也违背了父亲当日认亲戚的期望。”

李缮重重地抿了下唇,道:“我没让他们分银不拿。”

窈窈:“在旧亲戚心底里,夫君威严重,在李府说一不二。”

李缮总觉得这话不是夸他,他问:“所以呢?”

窈窈伸出一根细白如笋尖儿的指端,朝廊外指了指。

他不该留在这,他碍事了。

李缮:“……”

李缮走的时候,是个人都知道他怒火中烧了。

新竹看得明明白白,悄声对郑嬷嬷说:“总觉得侯爷……好像气狠了。”

郑嬷嬷看向窈窈,窈窈从四娘那拿了二两银子,她分出一两银子给她,道:“虽说你不该吃回扣,但果子倒也可以,这一两是犒劳你的。”

这个事中牵连的其余李家亲戚,也基本都拿回了一半的钱,他们被李缮吓过头,顿生感恩,热泪盈眶。

李四娘捧着钱,再次感慨丈夫所言甚对,这世上,哪里能寻得少夫人这样的菩萨!

她忙道:“少夫人放心,我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了!”

窈窈笑了笑,没当真,如今只是二十两的茶果子,如果经手二百两呢?人非圣贤,只要留有九成银钱办正事,都已很好了。

不过,经过李缮的吓唬,想必李家亲戚,能服帖好几年。

想起李缮刚刚那神情,其实,窈窈已经尽量不作出赶他走的样子,但事实就是,李缮还非要跟着,不太合适。

新竹忍住笑了,道:“这下,侯爷寡恩,夫人仁善的事,真真被坐实了。”

窈窈微微摇头,她心里对李家亲戚,生出一点愧疚。

貌似是因为她,他们才无端受惊的。

至于她是不是又把李缮得罪狠了……她垂着眼眸看着自己走动的鞋尖,脑海里空茫茫的,便也不想了。

待窈窈忙完重阳宴的事,才回到西府,李缮大马金刀在屋内坐着,正擦着一把她没见过的新剑。

窈窈有点意外,她还以为他不会回来。

饭后,李缮去了书房,窈窈则去沐浴。

浴房里,微烫的热水泡得窈窈骨头缝都软了似的,她虽然不好世家那一套规矩,但她办起事来,也从无躲懒的时候。

因此澡洗了一半,她就困得直点头,郑嬷嬷也知道她这是离了谢家后,头次办这样的大宴,到底使了不少心力,心内有些疼惜,就轻声劝窈窈:“夫人累了,到床上睡。”

窈窈轻掩唇,打了个呵欠,出了木桶,郑嬷嬷拿下披在屏风上的衣裳,给她穿好了。

李缮已从书房回来,她刚好从浴房出来,两人四目相对,李缮手里卷着一本《六韬》,手指松了,书本也跟着松开,但又被他手心攥着。

他沉默不语。

窈窈道:“夫君,可要睡了?”

看她双眼都快睁不开似的,李缮方淡淡道:“嗯。”

窈窈点点头,跨过门槛,差点被绊了一下,一旁郑嬷嬷赶紧扶住她,道了声:“夫人今日走路多,可要按按脚,免得明日脚酸?”

窈窈急着睡觉,道:“无妨。”

深秋的夜阒寥无声,夜凉如水,从窗牖漏进一分,烛火便微微摇晃,连带着地上人影,也轻轻摇动。

烛火暗淡下去,窈窈踩着影子先到床内躺下,过了会儿,李缮也躺下。

他的呼吸渐渐地重了。

翻过身,一手搂住她的腰,等了下她没有说什么,他才伏在她身上,亲了亲她的额角,又缓缓寻到她的唇,一下又一下地啄吻、含。吮着。

有过亲密接触的男女,很快就明白了什么意思,窈窈放松着身体配合,被他亲得迷迷糊糊的,浑身叫他的体温熏着,在冷夜里暖到了脚心。

抛开其他不谈,李缮这个人体火炉,远比炭炉手炉,要令人熨帖温暖。

窈窈闭着眼睛,竟不知不觉睡去了。

李缮解开她的衣襟,灼热的吻,细细碎碎朝下。

窈窈本都睡了,却被李缮亲醒了,她起床气作祟,心中腾的一股不耐,鼻间短短“唔”了声,也还没回神,便推了下李缮的脑袋。

李缮猝不及防,被推开了。

窈窈也清醒了一点,但她根本就不敢睁眼。

她知道,李缮正紧紧盯着自己,似乎又气又恼,她都可以想象,他被怒意点燃的双眸。

她突的想到以前,她和智郎玩闹,不小心打到智郎,那时候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它就会觉得那是个意外,不是她的错。

试试吧。

她起先是要装睡的,没想到一装,就真的沉沉睡了过去。

……

待她再有意识,天色已经大亮,李缮也早就起了,不在屋中。

郑嬷嬷端来铜盆,道:“夫人脚上可还好?我来给夫人揉一揉。”

窈窈昨日走了不少路,小腿肚和脚跟发酸也寻常,结果此时却很轻松,没有半点不适,比平时要舒服。

她“咦”了声,走了几步,还小小踮了下脚尖。

郑嬷嬷:“怎么了?”

窈窈眉眼弯弯:“嬷嬷,我身上

很轻,一点都不累。”

郑嬷嬷也笑了,道:“好,不酸就好。”

说着,她去叫早饭了,新竹便给窈窈换衣裳,却吃了一惊:“这床帐得换了,哪里来这么毒的蚊虫,给夫人咬成这样!”

窈窈从镜子里一瞧,锁骨上几片突兀的红痕,将白玉似的肌肤,弄得可怜兮兮。

她眨了下眼眸,双颊微粉。

那不是蚊虫叮咬,是叫人舔。弄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