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第2/4页)
“枕头要对称放,看起来才舒服。”
陆灼年突然出现在陈则眠身后,云淡风轻地解释了为什么陈则眠的枕头会出现在自己床上:“你这个枕头本来就是从这边拿过去的。”
陈则眠听到陆灼年声音如常,转身向他去。
陆灼年洗过了澡,也换了衣服,整个人精神多了。
陈则眠问:“你好了?”
陆灼年气定神闲道:“还没有。”
“……”
这是什么很悠哉的事情吗?
不知道你在淡然个什么劲儿啊兄弟!
陈则眠上下端量陆灼年:“看起状态比之前好了很多。”
陆灼年点点头:“睡了一会儿,精神就会好点,而且我吃药了。”
陈则眠应了一声:“我也给你买药了,你吃的是啥?”
陆灼年回答:“艾司唑仑和帕罗西汀。”
陈则眠不解道:“艾司唑仑是安眠药我知道,但那个帕罗西汀到底是治什么的,你怎么天天吃,医生没有说这个药有治性瘾作用啊。”
陆灼年言简意赅:“帕罗西汀的不良反应中,最常见的一条是性功能障碍。”
陈则眠一下子就听懂了,震惊得说不出话,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惊疑不定道:“你为了杜绝X冲动,用帕罗西汀抑制自己?!”
陆灼年微微颔首,用很平常的语气说:“性欲和交合欲是动物的基本诉求,我不想退化成动物,更讨厌被欲望控制的感觉。”
陈则眠倒吸一口凉气,斟酌着用词:“你这……你这是不是有一点矫枉过正了?”
闻言,陆灼年竟然笑了笑:“你怎么和我的心理医生讲一样的话。”
陈则眠刚和医生沟通完,很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他不知道陆灼年父母是否了解陆灼年的这个情况,不过就算了解,这个话题也太敏感了,哪怕是父母子女之间也很难开诚布公地谈论。
好消息是陆灼年倒是不避讳,还愿意和他聊上两句,而且也有心理医生提供专业指导。
只是陆灼年这个性格强势,内心有自己的原则和方法,即便有医生,估计也不会完全按照建议来。
刚才听陆灼年的意思,关于[矫枉过正]这点,心理医生早就提过,可他却并没有改变自己对抗病症的方式,还在坚持服用帕罗西汀。
陈则眠想起陆灼年卧室里满满一柜子的药,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陆灼年见陈则眠突然沉默,也没有再开口。
气氛倏然沉闷,却并不太尴尬,二人谁都没再说话,也都没走,就这么安静地在卧室门口站了一会儿。
半晌,陈则眠&陆灼年:“我/你……”
两个人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止了声。
陈则眠看着陆灼年:“你先说。”
陆灼年开口道:“你放心,我的病可以控制,每次失控前,我都会把自己单独关到这边来……如果你还是觉得别扭,我也可以搬回陆宅。”
陈则眠缓缓瞪大眼睛:“你这是什么话?”
陆灼年说:“我有这种病,应该早点告诉你的,你现在知道了,再和我一起住,心里也会很不舒服吧。”
陈则眠一拳捶在陆灼年肩膀,怒道:“少说这种没劲的话。”
陆灼年神色不动,一夕之间恢复了疏离矜傲的冷淡模样,用陈述的语气说:“这不是没劲的话,这是事实。”
听到这种冠冕堂皇的论调,陈则眠更加生气,恨不得当场就和陆灼年大吵一架。
但他又很快冷静下来。
陆灼年心高气傲、自尊心又强,明明还在发着高烧,都要把自己收拾得精精神神才肯见人,现在讲的这些话,与其说是在与他划清界限,不如说是在朋友面前强撑着游刃有余的场面,不想让人窥见他的狼狈和难堪。
他不能因为陆灼年看起来泰然自若、从容不迫,就忘了人家还在生病,正是最需要朋友安慰陪伴的时候。
都怪陆灼年太能装了!
只是睡了一觉的工夫,这个人就好像恢复了正常。
当然只是好像而已。
陆灼年表面上清风朗月、若无其事地站在那儿,但衣服下面的肌肉却是极其紧绷的状态。
陈则眠伸手探了探他额头温度。
体温降下来了,但还是有点烧,而且额角还有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欲盖弥彰,虚张声势,都病成这样了还在装!
这个陆灼年,又在通过隐藏行为来掩盖病症,差点把他骗过去。
要想弄清楚陆灼年的想法什么本就不易,况且还是生了病的陆灼年。
人在生病的时候情绪就是很奇怪,特别容易变得莫名其妙。
陈则眠甚至无法共情生病时的自己!
他低血糖并且误服了一颗帕罗西汀的那次,情绪就异常低落,一会儿自怨自艾,一会儿伤春悲秋的,跟个精神病一样,讲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话,思考的方式也和正常时候有很大差异。
那现在陆灼年的情绪,又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陈则眠努力站在陆灼年的角度思考问题。
生病之人大多敏感多疑,或许他自以为的关心和问询,在陆灼年眼中是一种追究和诘问。
陆灼年此时自顾尚且难暇,想必更无余力处理转圜人际关系,他摸不清陈则眠对这件事的态度,又过分自尊自傲,他不想从别人嘴里听到那些析疑刺耳的话,于是就主动先发制人,免得旁人指摘。
想到这儿,陈则眠缓下脸色,连语气都温和了许多。
“我没有别的意思。”
陈则眠轻轻握住陆灼年手腕,用增加肢体的方式,最直截了当地表达善意,证明自己根本不在乎他是患有性瘾还是其他的病症。
“问你生病的事,也是看看能不能有的方法让你不这么难受,如果你不想回答,我就不问了。”
陆灼年手指无意识地痉挛了一下。
他没想到向来有气就撒的陈则眠,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压住情绪,反过来安慰他。
更没有想到他对陈则眠表现种种异常的[不问],有一天会回馈到他自己身上。
他不问陈则眠从哪里来的,陈则眠也不问他怎么病的。
兴则高歌困则眠。
或许陈则眠是真的不在乎这些。
陆灼年眼神略微下移,落在陈则眠握着自己的手上,也缓和了态度,并讲了个并不怎么好笑的笑话缓解气氛:“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在性瘾犯病的时候随便碰他。”
陈则眠却笑了笑,不仅get到了笑点,甚至还讲了个更好笑的笑话:“我也觉得你不会在性瘾犯病的时候碰自己。”
陆灼年紧绷的后背悄然放松。
陈则眠又轻轻握了握陆灼年手腕,仿佛是无声地支持陆灼年:“我问你病症的情况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想谈这件事,可以随时找我聊,我保证不会和任何人泄露咱们谈话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