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2/4页)

因为‘喜欢’这件事对漂亮的生物而言,本身就意味着危险。

譬如开在枝头的美丽花朵总是容易遭到攀折,大多数人的喜欢都片面且肮脏,充满了占有和毁坏的欲望。

他本来以为陆灼年对陈则眠就是这种欲望,但通过这两天的观察,又发觉陆灼年并没有在‘折’,而是在‘养’。

当然也有在‘钓’。

而且漂亮小鱼似乎已经动摇了。

只是傻鱼还不知道。

陈则眠对陆灼年的关注,体现在很多方面,郑怀毓无需多加列举,只听陈则眠和沈青琬聊天就能窥见端倪。

既然提到留学季,话题自然而然地绕到了陆灼年身上。

对于陆灼年拒绝留学这件事,不仅他们本系的人十分惊讶,连外系的人都有所耳闻。

“大家都以为他会去留学的。”

沈青琬微微倾身,低声和陈则眠分享八卦:“在我们学校,学生会会长大二下学期去留学是传统,我们几个副会长本来以为陆少会出去留学,都开始明争暗斗抢着晋升会长了,没想到他忽然说不去了。”

陈则眠用勺子戳着碗里的木瓜,样子比几个副会长还要愁:“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去,多好的机会,要是浪费了……”

要是浪费了,是不是后面很多剧情都不会发生了?

沈青琬倒是隐约猜到陆灼年不去可能和陈则眠有关,但人家自己都不说,她当然不会多嘴乱讲,只是安慰陈则眠:“陆少心里有数,你先养好身体比什么都强。”

陈则眠笑了笑:“我真没事,还麻烦你跑这一趟,还给我炖了这么好吃的牛奶木瓜。”

沈青琬看了眼碗里被戳得稀烂的木瓜:“好吃吗?”

陈则眠不假思索:“好吃啊。”

沈青琬眯了眯眼睛:“你还一口都没吃呢,陈折。”

陈则眠:“……”

沈青琬下午还有课,略坐了一会儿就走了,郑怀毓很绅士提出送她下楼,还说要顺路送她回学校,沈青琬推脱了一番,郑怀毓却说这自己是陈总的秘书,理应替陈总把人送回学校。

不知为何,陈则眠每次看到郑怀毓,都不自觉地幻视对方是一只蝴蝶精或者一株水仙花,美丽又易碎,还香喷喷的熏人,和刘越博、叶玺之流完全不同,是既不能打也不能骂。

陈则眠有点不知该怎么和郑怀毓相处,见他有要走的意思,赶紧小声跟沈青琬说:“你快让他送你吧,他身上的香味熏得我总想咳嗽。”

沈青琬忍不住笑:“行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个人走了好一会儿,陆灼年才不紧不慢地回到病房。

他没有问陈则眠他们都聊了什么,也没有坐回床边,而是坐在了靠墙的沙发上。

陆灼年侧脸轮廓锋锐而清隽,眼神中没有太多感情,有种不可言说的高贵和遥远。

陈则眠有点奇怪:“你打电话打这么久?”

陆灼年听见陈则眠叫他,应了一声:“可颂等会儿来看你。”

“来这儿吗?”陈则眠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我不是观察一会儿就能走了吗?”

陆灼年声音肃然而冷冽,不掺杂半分情绪:“你在哪里方便就让他去哪儿吧。”

听到陆灼年这个语气说话,陈则眠心头忽地一沉,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刚才到底干啥去了。”他问。

陆灼年:“接电话。”

陈则眠余光扫过陆灼年的口袋,倏忽间灵光一闪:“你过来一下。”

陆灼年:“怎么了?”

陈则眠说:“有点恶心,想喝水。”

陆灼年起身走过来,倒了温水端给陈则眠。

陈则眠垂眸看向水杯。

透明的玻璃杯内,水面微不可察地轻轻晃动着。

陈则眠抬起手,没有去接水杯,而是摸向陆灼年的西装口袋。

他信手一翻,从口袋里摸出一板药。

是帕罗西汀。

窄长的锡纸板上,右上角的那颗药已经不见了。

陆灼年刚才居然是去开药了!

陈则眠中食二指夹着药,明知故问道:“这是什么?”

“……”

陆灼年没有回答。

他知道陈则眠看得到药品名。

陈则眠深吸一口气,抬眸瞪向陆灼年:“你犯病了不和我说。”

陆灼年握着水杯的手指轻轻蜷起:“没有犯病,只是有点征兆,提前吃点药预防一下。”

陈则眠扯了下唇,明显不信道:“是吗?”

陆灼年:“嗯。”

“可是为什么要预防呢?”陈则眠握紧手里的锡纸药板:“你是不想让我再给你治病了,还是像默认我下周不会回盛府华庭那样,默认我不想帮你了?”

陆灼年面色沉静,平稳的情绪一如他无动于衷的态度,即便面对诘问也没有丝毫起伏,只是静静看了陈则眠三秒。

帕罗西汀在临床上的不良反应有很多种,根据个人体质的差异,每个人服药后的副作用也都不一样,陈则眠感受到的是情绪低落,而在陆灼年身上体现出的,则是很明显的情感淡漠。

之前陆灼年长期连续服药,已经习惯了克服不良反应并建立了一定耐受性,所以服药前后的表现,并不会有特别分明的变化。

可他这次足足停药了两个月。

而且从刚刚开出的这盒帕罗西汀,也不是他常吃的那个制药公司生产的,两个药厂的药在药物成分和剂量剂型不可能完全相同。

几层因素叠加在一起,致使陆灼年产生了自己都不曾预料到的强烈反应。

头疼、恶心,手指轻微发抖,情感波动也变成一种很抽象的东西。

他能感受到自己可能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也在尽量表现得‘正常’,但没想到差距会这么大。

大到陈则眠只用了几分钟就发现了不对。

陆灼年以为自己假装得很好,可陈则眠已经习惯了那个情感更丰富的陆灼年。

陈则眠一看他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作为曾经误服过帕罗西汀、亲身体会过该药物副作用的陈则眠,理智上很清楚现在不是和陆灼年交谈的好时机。

他应该等药效衰退、等陆灼年恢复正常,在和那个自己熟悉的陆灼年沟通。

眼前这个挂着‘情感淡漠DeBuff’的陆灼年,显然不是很好说话的样子。

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陈则眠又没有挂情感淡漠DeBuff。

他现在很不高兴、非常恼火、特别生气。

气陆灼年不信任他、气陆灼年自作主张,气陆灼年宁可吃药也不让他知道犯病的事。

甚至连因药物不良反应而产生的副作用都惨遭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