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高危实验体
玦看着他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
荆榕说:“首领大人,你在我的脑子里干了什么?”
荆榕这次没有感受到更深疼痛,只是凭直觉了解,玦偷偷在他的脑海中放了什么东西。
626说:“他偷走了你刚长好的精神力碎片。他胆子可真大啊。”
全宇宙敢偷走执行官刚长好的精神力的人,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荆榕笑了一下:“真的吗?那是什么样的?”
626说:“我没有看,不过他用自己的一个精神力碎片替换掉了呢。我来看看……啊,他把他最快乐和幸福的的瞬间换给了你。是遇见你之前的。”
荆榕闭上眼。
他看见了玦换给他的片段。
那是玦的少年时,比现在略小,比小时候大很多,少年人的身形,消瘦苍白,穿着实验室的囚服。
实验室一周内,有四天的精神折磨试剂的测试,以此来确定高阶精神力可以被什么物质摧毁;有一天的安排则是武器的测试,同样是针对精神力制造的。
实验室的人不会把他弄死,因为他们只有他一个SSS级别的样本。
但实验室的人也不会放过他,他们给他戴着镣铐,封闭在无法被融化的透明实验舱内,并不断警告他,但凡他敢轻举妄动,他们就当着他的面杀死他的同族。
只有最后一天的半个下午,这个时间里的玦被允许出去走一走,放一放风。
不过范围也被严格限制在监狱内部。
他能看见的天地,也不过是三面混凝土浇筑的监狱地面,人造草坪,和头顶灰白色,充满尘霾的天。
这样的生活里,他有一个弟弟。
一个同样被送来实验室的红发小弟弟,是反叛组织里某个成员的孩子,名叫约翰。
没有血缘关系,这没关系,他并不在乎这些。那个孩子比他还要小,是整个实验室里最小的孩子。
尽管玦是六岁起被送到实验室里长大的,但他仍然认为,他要当一个哥哥。
放风的时候,他会带着这个弟弟做游戏。
废旧的注射执行回执表,被他攒起来,慢慢折成一把宝剑。
玦消瘦的手上布满青紫色的针孔和伤痕,但是他的手特别稳定,折出来的宝剑连一丝卷边都没有。
约翰很喜欢他折的宝剑,他告诉他自己从父母那儿听来的,一个关于宝剑国王的故事。
约翰说:“哥哥,在很久很久以前,很远的一片大陆上,存在着一把特别特别厉害的宝剑,谁能拿到它,谁就能成为大地的主人,所有的坏人都会消失,所有的恶魔都会害怕的逃离,拿到那把宝剑的人,可以带来和平与幸福。”
玦认真听着。
“宝剑上镶嵌着世界上最美丽的宝石,哪怕只是一小片都价值连城……故事的主角是一个流浪者,他还很小,但他决定去找那把剑……”
十几岁的玦和八岁的讨论着这个故事,他们都很喜欢,在这个故事中变得兴奋和向往,并不断地补充着细节。
玦说:“我觉得这把剑应该是金色的。”于是他们偷来黄铜粉,粘在纸剑上。
弟弟说:“要有很多宝石。”
玦出色的完成了这一项目标,于是将废弃的针头融化,捏成菱形,也粘在上面。
无数个下午,他丰富着这把剑的内容。他用伤痕累累的手贴上了剑柄,镶嵌了宝石,打磨出了独特的剑锋,哄得弟弟十分开心,眼神炯炯发亮。
那是玦最快乐的一段记忆。
荆榕看完了这段碎片。
他问:“他弟弟……后面怎么样了?”
626沉默了一会儿:“他弟弟的等级并不高,能够承受的实验也不太多。”
626的话已经非常委婉。
荆榕说:“后面的事,不必让他知道了。”
626说:“我赞成。”
荆榕睁开眼。
玦正用一小段牛皮绳绑好那个小瓶子,两片精神力碎片都被他放了进去。
两片精神力碎片是那样小,很快就融化得只剩一些碎光。
放好后,玦将它绑好,挂在了脖子上,像一个美丽的吊坠。
玦还不知道,荆榕已经知道他偷偷换了精神力碎片。
玦假装若无其事说:“你刚刚晕过去了一会儿。也可能是睡过去了一会儿。”
荆榕配合地揉揉太阳穴:“是么?”
玦把热好的咖啡递过来:“喝一些这个,对你的神智恢复会有好处。”
荆榕接过咖啡,安静地喝下去,并没有多说什么。
玦偷偷观察他很久,确认荆榕没有发现之后,才放下心来。
荆榕看见,今夜的玦在帐篷中睡觉时,手指也仍然紧紧地握着胸前的瓶子。
*
暴雪天进山的风险非常多。
除却极寒和极高的海拔之外,最困难的是探路。
能见度降低至半米,即便是面贴面的行动,都很难看清对方的声音,和听到对方说的话。
面对这样严峻的情况,荆榕用一条百米长的绳子锁死了玦,就像他带孩子们登山时一样,他先去探路,将雪踩实,随后再返回去接玦一起过来。
玦跟得很紧。
那些探险者说的没有错,这里的确已经不是人类可以到达的地方了。
能见度极低,两人即便是双手交握也无法看清彼此的面庞,行进的速度只能以每分钟的米数来计算。
626播报:“温度低至零下三十三度,继续往上,海拔增加,含氧量会急剧下降,温度会继续跌落至零下一百二十摄氏度。”
荆榕牢牢地握着安全绳,他看不见玦的情况,只能通过绳子上传来的震动判断玦的情况。
绳子的震动正变得越来越大和不稳定,但速度没有降低,风雪中能听见玦在近处,却又努力压低的呼吸声。
荆榕拉着安全绳,停下脚步,等到玦撞上来时,他才伸手,擦去玦脸上的冰雪。
玦说:“我没事,哥哥,我们继续往前走。”
荆榕的手探上他的脉搏,在大雪中非常稳定。玦的脉搏十分混乱,显示着他正在经受极度缺氧和寒冷的极度折磨。
极端环境下,身体的病痛和精神力的伤痕都会被剧烈地唤醒。
荆榕伸出手,将玦所有的负重都背了过来,玦咬着牙,指尖覆上荆榕的手背。
汹涌的暖流和热气化开风雪,高温透过钢制的绳索传递。
626说:“他简直不要命了!自己的状态已经很差了,居然还在高强度释放精神力!”
荆榕将手翻过来,安抚地握住玦的手,上风将他的话带入玦的耳中。
“谢谢你,帮了我的大忙。我们很快就能下去。”
荆榕抽身离去,绳索的温度随着距离增加而一寸一寸地凉下来,但仍然给他持续不断带来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