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血腥家主

索兰的重新缝合很快弄好了。

荆榕站起身给工具消毒,索兰还在琢磨那个孩子:“拿他怎么办呢?”

太小了,血债已平,斩草除根不合适。但留下来长大了,以后对医生多少是个隐患。

索兰还在想,荆榕说:“把他留在我这里吧,押在我这里打几天工。”

倒不是说用爱感化什么的。他确实需要一个帮手,而且他的顾客大多数是黑手党成员,多看看现实对一个人的认知总是有好处的。

“怎么样,你觉得呢?”

荆榕看向那个脏兮兮的小孩,小孩对他怒目而视,但是仇恨的感觉明显减弱,他大约终于理解了什么是血债的平账。

“我劝你不要以身犯险,医生。”

索兰的裤腿还是被剪开的状态,他很随性地伸长了腿,往病人椅上靠了靠,“能被这座城市规训的人,从出生起就早已被规训,不能被规训的人,只有去外面寻找前途。”

“我出钱,给他在云之联盟找一个教父家庭,送他出去读书。”

索兰·艾斯柏西托往孩子的方向看去,“就这么决定了,反抗也没有用处,小子,这就是丛林法则。”

荆榕笑了笑:“很温柔的丛林法则。”

他也没有坚持自己的意见,而是对索兰的选择表示了同意。

很快,外边的艾斯柏西托家族人员就过来开始了解情况,阿德莱德派人上门来询问了索兰的状况,随后在索兰的授意下,把孩子带走了。

诊所里剩下他们两人。刚刚的冲突带来的喧闹感和自在忽而慢慢消失了。

索兰看着荆榕的身影。

他在给医疗器具反复消毒。

这个时代的一次性医疗器械还并没有占据主流,纵然是荆榕也难以找到合作的公司进行投产,只有在消毒手段上控制了。

此时此刻,故意说点什么,好像有点刻意。

这个正午已经不下雨了,檐下有一些滴滴答答落水的声音,外边吹进来的风有点冷。

索兰坐在屏风背后,并不冷,不过医生处理得急,白大褂还在桌边放着,饭也刚吃了一半。

索兰·艾斯柏西托沉默不语,荆榕却忽而发话了,他笑着转身,拿着刚刚消毒完毕的新器材走过来:“今天下午忙吗?”

索兰看着他的眼睛问道:“哪种忙?”

“我想到了复诊和拆线的时候。”荆榕说,他乌黑的眼底带着温柔的笑意,“原本想明天给你打电话的,不过今天正好遇到你了,我们今天做,怎么样?”

索兰·艾斯柏西托察觉自己的心跳快了一拍。因为面前这个人靠得实在太近了。

他说:“嗯。”

过了两秒钟,他察觉面前这双黑眼睛还在看他。他抬起眼睛,镇定地回以对视:“怎么了?”

荆榕说:“去楼上看比较好。今天带衣服了吗?”

索兰·艾斯柏西托说:“让他们送来就好了。或者和上次一样穿……借你的穿一下就行。”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话题本来应该很正常,只是在这一刹那突然变得怪怪的。

索兰·艾斯柏西托放慢动作,跟荆榕上楼。

他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有一些细微的变动。比如说墙上多了一副挂画,床单的样式换过了,床头多了一个小花瓶。

没有外来人的痕迹,他是唯一的外来者。

荆榕说:“好,那就穿我的衣服。”

索兰·艾斯柏西托和之前一样,自然地在他床边坐下,支起自己受伤的这条腿问道:“你常常给病人借衣服?”

“当然不。”荆榕说。

索兰微微点头,低声说:“嗯。”随后不再说别的话。

“衣服需要全脱了。”

荆榕戴上消毒手套,随后看了一眼索兰·艾斯柏西托的机械臂,俯身过来,半跪在地上说:“你不用动,我来。”

好在室内光线昏暗。

索兰·艾斯柏西托头一次想起来,自己第一次和医生见面时,竟然只披着一件衬衣走来走去。

虽然医生完全没有介意这一点,只是把他当做普通的病人,但如今想起来还是令人有些尴尬和……令人回想。

荆榕指尖顺着他的喉结一寸一寸往下解,这个动作对医生来说好像很熟悉很平常,索兰微仰着头,又能看见医生的喉结。

不知道舔一口会怎么样。

又或者,他想要的其实是咬一口。咬出血来,随后再轻轻舔舐掉血迹。

不能再想了。

再想他会当场失态。

荆榕小心地将衬衣的袖子和他的机械臂分离,随后捧着机械臂放回原处,再去解他的腰带。

医生身上带着消毒水的味道,让人觉得有些凉,手指还没拂过的时候,鸡皮疙瘩就已经起来了。

荆榕注意到他的反应:“冷吗?”

他拿起旁边的毯子,很轻柔地盖在索兰身上,随后,索兰·艾斯柏西托一丝不。挂地面对了医生的复诊。

索兰·艾斯柏西托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有也只是有些冷淡和倨傲的神情:“怎么样,医生?”

他认为自己恢复得是很好的,他已经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大部分的地方都已经结痂了。

荆榕检查完后,说道:“很差。”

索兰·艾斯柏西托:“?”

荆榕说:“好几个地方结痂被反复抓破了,新肉长出来的时候很痒,对不对?”

索兰·艾斯柏西托拒不承认:“可能只是碰到了,不小心碰伤了。”

荆榕伸手去扣他手腕。

索兰·艾斯柏西托的呼吸很轻微地停顿了一下。

过了几秒后,他才意识到那是医生在用东方人的手段给他看诊。

荆榕粗通一些中医皮毛,他说:“你还爱喝烈酒佐餐,经常手脚发冷,血凉,睡醒后会剧烈头疼,头疼后又要喝烈酒镇痛对不对?”

索兰:“。”

这医生在他头顶安了监控?

他的确听说过莱茵的人对医生的看重,但他此前确实没有想过医生还有这样的神力。

荆榕的声音很稳定:“其实没关系,好好养都能养回来,不过您不像自己有时间照顾自己的人,对么?”

索兰·艾斯柏西托第一次接触到“照顾自己”这个概念。

他对这个概念完全模糊,黑手党和这个词是绝缘的。

“怎么……照顾?”

索兰·艾斯柏西托低声问道。他双眼微眯,视线一直落在医生修长漂亮的手上。

荆榕在给他再次上药。尽管这件事不是他要求的,这次的药膏里调兑了某种不知名的药草,有一种清冽的香气。

“长期饮用烈酒很伤身体。”荆榕声音和缓,“你的食谱也可以更健康一些,你需要多一点的睡眠时间,你没有好好休息。如果头疼发作睡不着时,有专业的人给你按摩会更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