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从小养成(第2/3页)

风卷残云吃完饭后,时玉擦了擦嘴,站起来走向荆榕,佯装若无其事:“我们走吧,这位男士。”

荆榕挑眉:“?”

时玉有点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可以称呼你什么。”

“我的名字叫荆榕。”荆榕很快回答说,他推开门,带着时玉往外走,“荆棘,榕树,这两个字。”

“那我叫你?”时玉表示自己知道了,征询荆榕的意见。

荆榕又笑了笑,“都行。”

“那我尊称你一声大哥。”时玉做了一个抱拳的手势,一本正经的,“感谢你请我吃饭。”

“别叫我叔叔就行。”荆榕的要求相当低,很快接受了时玉的这个选项,“拿上头盔。我们走。”

时玉于是抱来那个沉重的头盔。

B市这年的收养规则还比较宽松,家庭有特殊情况,且父母双方同意送养的,可以签署同意书,将孩子送养给符合审查条件的领养人。

时玉家里本就贫困,父亲也残疾,条件都是符合的,如果顺利的话,这件事办下来还是比较容易的。

女人白天在街道办上班,男人则在家里待着,这些事情荆榕和626已经调查得很清楚。

他没有怎么问,摩托车已经开始往时玉的家里开去。

时玉的身体在后座慢慢地绷紧。

家是一个白天绝不能回的地方,因为那样他将独自一人面对那个男人。

不论回家的理由是学校提前放假,还是春游中途需要家长补签字,他都会得到一记嫌恶凶狠的眼神,和不知道何时会降临的雷霆震怒和不由分说的殴打。

风掠过耳畔,道路边蒙着灰尘的树林斑驳照下阳光,阴影处是一排排窄小难以转身的老旧店铺。

“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吗?可以推荐一下吗?”

荆榕的声音忽而从前面传来。

时玉过了一会儿,像是在思索,随后他小声说:“我……只吃过,楼下的小炒。土豆丝炒肉丝,放青椒和辣椒粉,盖饭很好吃。九元一份,很贵。”

“好,待会儿事情办完了,我请你吃。”荆榕说。

时玉回忆盖饭的味道,身体的紧张放缓了一些。但他的手脚仍然开始下意识地发凉。

"天气很凉是不是?"荆榕说,“楼阴路段更凉,B市的春天很冷。”

“嗯。比较四季分明。”时玉缩了缩手,一只手抓着荆榕的衣角,另一只手缩回口袋里。

话题莫名其妙又平常地进行了下去。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荆榕停好车,把时玉接下来,随后握住他的手,带他往顶上走。

“现在是你爸爸在家是吗?”荆榕说,“别害怕,你一句话都不用说,可以跟在我身边。”

时玉点点头。

走到了家门前,他第一次直观意识到这件事的真实性——这个才跟他见了第二面的男人,竟然是真的想要把他从家里接走。

顶层的最边户,门口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废旧物品,几乎没有可以腾出路的地方,灰尘上面印着凌乱的脚印,还有看不清的模糊发黑油渍。

荆榕敲了敲门。

片刻后,里边传来一声阴沉的:“谁啊?”

“您好,保障局的。”荆榕说,“过来了解一下情况,咱们出了一些新规定,有针对咱们家庭的具体条目可以落实,上门来谈谈情况。”

时玉又被震惊了:“!”

荆榕低头,对他比了个嘘声的手势,随后将他护在身后。

几秒钟之后,里面传来木板滚轮的声音,门被嘎吱一声打开。

男人的面孔出现在门后,他有一双微微外凸的眼睛,和已经强烈变形的身体。从现在的体型中,看得出他曾经很有力量。

“保障局的?”男人问道。

“对,这是我的工作证明。”荆榕说。

男人的视线看了看他,又越过他看了看他身后的时玉,他目光冷漠,懒于探究更多,只说:“进来吧。”

荆榕走了进去,时玉跟在他身后,稍稍错开一点。荆榕在沙发上坐下,时玉站在旁边,听见男人嘀咕了一句什么,很模糊。

他没有听清,下一秒,男人忽而抬手就砸:“叫你去倒水!”

那是这个家里再正常不过的一个动作,时玉已经看见他的手扬起来,就已经缩脖子闭上眼准备挨打,但这一次拳头没有落下来。

荆榕捏着男人的手腕,还带着笑意:“没事,我不喝水。”

他捏得气定神闲,轻轻松松,甚至完全看不出发力的痕迹,男人先是震惊地看了一眼他的手,接着下意识要挣脱,但被荆榕捏住的那只手腕就是没办法动了,它被强大的力量牢牢地禁锢在原地,甚至没办法有丝毫的动摇。

荆榕还带着笑,但笑意有点凉了:“咱们不打孩子,对不对?来,跟我说,不打孩子。”

荆榕眼底没笑的时候,那双漆黑的眼睛底部是没有光的,黑洞洞的只沉入墨色,毫不夸张地说,足以令人瞬间毛骨悚然。

他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这种表情了。

而越是滥用力量的人,越对这种气息感到害怕,男人居然宕机了,他有些艰难地、木然地跟他重复了一下:“不、不打孩子。”

“对了,这才对。”荆榕说,“能联系下您夫人吗?这件事需要您家庭里所有人在场。”

男人居然显出几分局促的神态,他左顾右盼着,随后掏出一个破旧的小灵通手机,随后往沙发上一扔,“你,你给她打,我叫不回来她,那是个贱

货,生了个小贱货……”

他嘀咕的声音很小,但荆榕还是跟着抬起头,他还没有出声,男人蓦地停住话头,就是硬生生戛然而止了。

他好像终于意识到荆榕的身份可能有些不对劲,但他没有胆子继续查证,他只低头瞄了一眼荆榕放在桌上的证件。

证件很旧了,照片是清晰的,上边的职务写着局长。

“我恐怕这电话要您打。这是成年人之间的事。”荆榕把小灵通递回去,用动作制止了时玉想要上前的举动,他很平静,“我们不着急,要是不方便,等您夫人回来也行。”

男人很少被人这么呛过,他一时间甚至像是不知所措似的,接回手机,拨打了电话。

几分钟之后,女人在那边同意了,说是会很快赶回家。

电话挂了,室内又沉寂下来。

时玉还在旁边站着,荆榕坐在沙发上,姿态很悠闲,看起来却没什么聊天的兴趣。

男人似乎为了缓解尴尬,主动开口说:“我老婆就这样,她那个班不如不上,你是知道的吧?她以前跟男人跑了,给我戴绿帽子,那个班还是居委会看她可怜,给她找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