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致命长官(第2/2页)

来人中名叫萧别的人,长卫衣雪二十岁,远赴欧洲十余年;他对卫衣雪很赞赏,合作几次之后,几度极力相邀,这次也是他写下邀请信,力请卫衣雪来寒地看看。

“寒地会的大多数人都在格勒城,但更核心的人暂时无法归国,因为寒地国内到处都是要杀他的人。我本来和他们不是一路的,但我细听了他们的理论,和国内的大家商讨了一番,觉得或许对我们的事业有所帮助。”

“不论是立宪,君主或是共和,这都不是根本的问题。立宪者有英帝国,共和者有合众国,君主更有寒地与藤原,但他们是我们吗?不是。”

“我们的地要更大,人要更多,且我们的人,性情纯善,古有侠气。大家都是忠肝义胆,满腔热血的人,我们缺的是方法,我想,继续多走走,我们多讨论讨论,会有帮助。”

这套理论,卫衣雪在欧洲时听过,那时他身处布拉格,冷眼看着欧洲与寒地的冲突与战火,那时已经多有留心。

“他们二月已打了一仗,没有成功。”另一人说,“他们在动员下一场战役,这次能成功吗?我们若是联合他们,也得等他们成功。”

“不,我们一定要联合他们。”卫衣雪斩钉截铁地说,“我们甚而要帮助他们。之后,他们的力量便可以为我们所用。”

卫衣雪说:“我们也有七八万东国长工,在寒地国。我们必须分出力量帮助他们,即便再微小,这将是我们的合作的第一步。”

“能叫动吗?”其他人思索一番,很快认同他说的话,但还有一些忧虑,“我们没人。我们不可能把人从那些人眼皮子底下送过来。”

“没有人,但有钱。”卫衣雪说,“钱的事我来办。”

“卫先生,这么说,你赞同他们这套说法?”事情太快,其他人还来不及反应。

他们被叫过来只是来看一看诞生在寒地的这些新理论,没想到卫衣雪须臾之间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卫衣雪停顿了片刻,说:“我来时,坐了马车,马车里有一对夫妇,一个孩子。”

“他们是直隶人,早年北上京中讨生活,但难以生活。关东耕地开放后,他们带上全部家当,坐车到奉天,接下来的八百里路,打算靠脚走。”

“没有地,种不了粮食,活不下去。出门讨生活,没有地,每日搬货十个小时,只给一餐饭,攒不下来钱。”

卫衣雪说话很简略,转弯也和他的思路一样,切换极快,“随后我来了这里,看见这里的人们,生下来背上债务,要给庄园主纳赎地金。一月收入八布币,只能买得起十分之一个鸡蛋。”

——其他的话已经不必说了。人人都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今的东国土地,与寒地是最相似的。一样的地广物博,一样的各国夹击。

不想入局也必须赌这一把了。

他们置身事外,不妨帮上一手,静观其变。前人的经验,最后都可以为我所用。

他们最终要的,是寒地这片新燃起的烈火,也能烧过寒江,烧向敌人和蝇营狗苟之背。这才是他们远赴边关的真正目的。谁说一把小刀,不会左右最后的战局?

一场会议,拉起了几乎素不相识的七八个人,却决定了一个新的目标。

卫衣雪退回边关的小村落,开始以书信和电报的方式联络人脉,调动金钱。

跟他一起留下来的有萧别,萧别在寒地是有关系的,他负责运送物资、提纲挈领,还有发展更多的人入会。

人人都知道寒地要打仗了,人人都在等待彻底爆发的那一刻。

*

国内渐渐的,也有人知道要打仗了。

一江之隔,隔着口岸,许多纸质的消息往往要囤积起数天,才能转送到卫衣雪手中。

八月的一个周末,卫衣雪将一个月的报纸叠在一起,挨个看过去,便看到上个月的消息。

“云南将军因病卸任,远赴藤原治病!”

“必须拿回琴岛!是可忍孰不可忍,谁能动兵?谁敢动兵?”

“司法府二十三义士直谏!必须拿回琴岛!”

……

字字句句,背后是参与了另一场会议的人们的努力。

云南将军选择了一条极为曲折的逃亡路线,从京中离开到藤原,再从藤原坐船到港城,由港城入境,回到滇中。而所有的消息,在将军离开北京后,就开始变化莫测起来,广为人知,为人言之凿凿的,还有另一条线路:从京城到琴岛,随后由琴岛转回陆路,日夜兼程,先去湘,再回滇。

这条假路线足够混淆京中的视线,两月之后,将军已经回到了云南,正式起兵,直讨京中!

“卫先生,别担心,我们的人也在加入,这次讨伐绝不会善罢甘休。”

萧别看卫衣雪一直在看这张报纸,以为他关心这次的事,“一路都有友军加入,京中那些人不敢硬接。”

卫衣雪点点头,合上报纸,又问了一声:“琴岛的小报呢?上次订也没有。”

“太远了,订不了那么远的。”萧别也十分为难,安慰他说,“消息总会到的,卫先生。”

的确是太远了。

身处异国,能收到的有关琴岛的消息,也已经止步于大事,而没有个人的姓名。

那个人的姓名,于是只放在心头。

卫衣雪摸了摸手腕上的云南杉木,从袖中那出一张收得服服帖帖的纸张,铺在岸上,对着蜡烛静静观看。

“茶窝”。

字迹有力,却僵硬,像是并不擅长古体字的人仿写出来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上面似还带着茉莉花的香气。

是他远走国外,离家万里,唯一铭心刻骨的思念和情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