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明明很爱的。”(第2/3页)
“后来的事就和文件上写得差不多。”
随月生语气很随意,像是说的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样。
“他们先开始调…是这个词吧,调教我哥。”
“我就在旁边的笼子里看,不看还不能,会被人打,逼着看,那时不止我哥,还有其他小孩子,男男女女,最大的十一二岁,最小的六七岁,有的人被打得不懂反抗了,不停朝笼子外笑,说以后只要吃得饱,他们每天都会好好跳舞,不回家了。”
“因为笼子里有死去的异种,被当成装饰物,我趁着那些人不注意,就用异种身上的倒刺把脸划了,以防恢复得太快,我划得很深,那些人就用棍子打我。”
“我那时太笨了,我其实应该划得轻一点,让伤口赶紧恢复,这样他们就会发现我基因等级很高,会去调查我的父母,发现我妈厉害得要命,然后害怕得把我们都放走,不过也说不准,说不定这样死的更快,直接被灭口扔出去。”
说到这儿,随月生问梁燃:“你觉得会是哪种?”
梁燃想了想,回道:“后者。”
于是随月生笑起来,他说道:“是吧。”
“可我哥是三等公民,脸划到这种程度就不可能修复了,脸上会长满疤,当时和我们一起被抓住的几个小孩,看我这样就没人逼着脱衣服了,于是也学我。”
“但我哥不学。”
“他平时喜欢照镜子,最爱听别人说他比我长得更像母亲,他朝那些人喊自己的妈妈是谁,会来救他出去,但我妈不爱我爸,于是最初没特意公开自己有孩子,后来工作太忙,也就没在意这件事了。”
“那群人查了资料,又拿我妈的照片比对我哥的脸,发现眉眼确实像,可也没当回事。”
“毕竟相像的人很多,尤其是好看的人总有相似点,在这里的小孩子每个都很好看,甚至有个小女孩长得也很像我妈,因为面部轮廓更柔和,她还要更像些。”
“那一晚,我哥被逼着做了很多事,买家过来了,特别喜欢他,甚至没等他被教好,就带走了他。”
“我妈妈已经来得很快了,很快很快了。”
“她是第二天早上找来的,距离我们被绑架不到十几个小时,可我哥就是死了,被草率地埋在外城的一块地里,我妈冲去的时候,买家还在埋他,我哥的手指还露在坑外。”
“那年我九岁,因为受到惊吓和殴打,我妈一找来我就晕在她怀里了,后来等我醒过来,我没有了哥哥。”
梁燃下意识捏紧手指。
听到现在,她好像是怎么回事了,忽然都明白了。
随月生笑了笑,放下了怀里的猫,仰着头,与站着的梁燃说道:“我妈生病了。”
“她把我哥忘了。”
“我跟心理医生重申了无数次,我真的有个哥哥,我们长得很像,如果没有他,我的手会被第一个捆起来,我就毁不了自己的脸,被折磨死的就是我,我质问我妈,她怎么能忘记她还有个孩子,我哥明明最喜欢她,怎么说忘就忘了,我还跟奶奶说,可奶奶让我不要这么说了,还把家里关于哥哥的一切都烧了。”
“我妈掌管着最大的药业组织,她不能精神出问题,她已经很痛苦了,她的痛苦仅次于我哥的痛苦,而只要我忘记这件事,不再用我真的有个哥哥这件事刺激她,不让她崩溃流泪,不让她大喊大叫,她的精神就一切正常。”
“于是在心理医生那里我改变了自己的说辞。”
随月生指了指他扔进垃圾桶的文件:“那些内容都是我瞎说的,是我反复确认过的,不足以刺激到我母亲发病的内容。”
“活着的我与我哥遭遇的痛苦,融合成一体,成了我母亲可以接受的临界点。”
“她只是希望她的孩子活着。”
“上个月她又催促我体检,带着我去医院,我知道是带我去看心理医生了,很多年了,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只有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被某个陌生的三等公民哥哥所救,所以一直走不出来。”
“因为我身
上的伤不算重,所以她一直都觉得我确实被个哥哥保护了,她抱着感激对方的心理,还有保护那些外城孩子的思想,和梁点一同建立心脏。”
“可最近她又开始怀疑这个哥哥是否存在,在找人查证当年的真相,去寻找那个戴着猫耳帽子的杂技演员,但当年哪有那个杂技演员,都是我奶奶为了让我的说辞合理,后来派人假扮的。”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随月生低声道:“当初知道我妈有双胞胎孩子的本来就不多,后来这批人大多死了,老死的,出任务死的,或者被我奶奶打点过。”
“我妈这些年活得越来越开心,我怕她查出自己还有个孩子的事情,再崩溃,就想着不如再加点料,让她的疑虑消失。”
“再来个从没有过的弟弟,就能确证我存在人格分裂了。”
“她也就不查了。”
随月生看向梁燃,表情罕见的有些歉意:“我自己说不保险,还得来个她信得过的人说,确证我确实是这么觉得的,于是就利用了你一下。”
梁燃想到自己刚才主动跟宣云屏问弟弟的事情,有些困惑:“你怎么知道我会问?”
随月生“啧”了声:“因为你讲礼貌啊。”
“今天我妈说你要来的时候,我估摸着你肯定不好意思自己吃,绝对会问,我刚刚偷听了下,你果然问了。”
“于是我就把文件放在祝福的窝那里了,它肯定会踹下来,你就能看见。”
“要等到施如季婵她们问,不知道能不能等死我。”
“你人真不错。”
梁燃想了想,又问道:“那为什么要我看到这份文件呢?”
随月生回:“利用了你不太好意思呗。”
“反正你肯定会发现不对劲,到时来问我,我再跟你解释下,以你的性格肯定就原谅我了。”
“而且,因为我哥死的那天确实是戴着猫耳帽子,我对家里的猫,尤其是祝福保护欲很强也是事实,以前我哥和我说,他要养只自己的黑色小猫,就叫祝福。”
梁燃安静地看着随月生。
片刻,她说道:
“可是你完全可以直接跟我说,绕开给我看文件这一步。”
“只要你跟我直接说,为了宣姨的状态,你知道我绝对会帮你的,我会不会说你有个弟弟这件事的不确定性就会消失。”
听了梁燃的话,随月生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一秒,几秒后,他又转回视线:“行吧。”
“特意让你看到这份文件,也是为了一个郑重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