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2/3页)

“还给我!把属于我的灵气还给我!!!”

几近失声的嘶吼在雨中回荡。

对珑玲而言漫长得仿佛一生的时光,对死生冢后山的其他人来说,却只是短短一瞬之间。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无面巫偶望着那个泪流满面的少女,只见覆剑的那一缕「太阴寒水」缠绕而上,从一股水流暴涨成一条苍蓝色的水龙,在整个荒山中横冲直撞,直直扫向山下赶来的那千余名巫山巫者!

师月卿立刻便要出手。

现在的局面,唯有身为四境的她出手才有一线胜算!

但被儒家弟子擒获的摄魂巫者反应更快。

他得了梅池春的命令,但凡今日儒家兵家败了,他也活不成,他虽说在巫山位列山鬼之位,也只是求生,而非忠于巫山,现在性命捏在儒家手上,当然卖力。

在他操控之下,得到了梅池春所有能力的无面巫偶,简直是他平生所见最强的巫偶,莫说一个师月卿,三个师月卿加起来也不在话下。

不过顷刻,两方战局几乎碾压式的结束。

一方巫山巫者死伤无数,余下巫者皆俯首跪地,彻底放弃抵抗。

另一方的师月卿重重砸在石壁上,试图脱身,下一刻就被本命字诀定住,动弹不得。

苍蓝色的水龙在整个死生冢上方盘旋一周,纯粹的「太阴寒水」之气充盈着整个苍穹。

在场的儒、墨、兵三家弟子望着那悍然磅礴的灵气,怔然之中,其主人的身份已昭然欲揭。

天道之下,世无其二。

师月卿看着那个手执天戮剑而来的身影,少女步伐沉静,从她身旁越过,沉甸甸的剑身裹挟着冰冷杀念,落在了山鬼的肩上。

少女黑白分明的瞳仁扫过被一名儒家弟子背着的梅池春,又收回视线,出声道:

“解开摄魂术式。”

“解解解马上解——”

山鬼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两个比巴掌稍大一些的巫偶。

“块头大的是尉迟肃,高的是梅池春,他们魂体附在这个上头,不过摄魂术式不是儿戏,没有刚取出就立刻塞回去的……司狱大人剑下留人!两天就好!只要我解开术式,两天之后,魂体会自己回到身躯里的!!”

贴在他动脉上的剑锋终于移走,山鬼脚下一软,不敢置信地跌坐在地。

怎么回事?

他没死?

这位司狱大人杀伐决断从不手软,他把她惹恼至此,居然没杀他……

“珑玲姑娘!”

汲隐刚刚赶到,见到的就是珑玲一头重重栽倒在地的模样。

原本是为珑玲隐瞒身份,前来兴师问罪的汲隐脚步一顿,怒目道:

“愣着做什么!还儒家君子呢,君子只扶你们自己人啊!”

周围的儒家弟子这才从方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匆匆忙忙上前。

“……怎么这么重!”

“真的,看着这么瘦,怎么比铁人还重啊!”

“不行不行,再来两个人!”

“所以我说你们酸儒没用,让开,我来——”

汲隐在儒家弟子的瞩目下,伸手穿过珑玲的背和腿,发力的一瞬间,就知道大事不妙。

……这就是九州第一强者的分量吗?

汲隐涨红了脸,僵持了一炷香后 ,不得已将人从横抱改成背在身后,终于将清瘦纤细的少女扛了起来,一步一个坑地下山而去。

-

珑玲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

她在天光明朗时睁开眼,入目所见,是那间竹屋里的床帏。

但似乎比之前她第一次来时干净许多,几乎是一尘不染,仔细轻嗅,还能闻到帐内淡淡熏香。

珑玲猛地坐了起来,第一反应就是找之前握在手里的那只巫偶。

“终于醒了?”

窗外传来一个噙着笑的声音,珑玲懵懵懂懂地望去,撞入他眼波柔软的视线。

这一看,珑玲更是神色怔然,一时不知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在现实中。

因为眼前的梅池春一改之前伪装时的朴素装扮,金冠束发,耳坠青金石,青金石的衣袍上用金线绣着纹样,散乱如金屑,通身气派风流,仿佛哪家周游山野的贵族公子。

正是珑玲从前最熟悉的样子。

“你……”

珑玲刚刚醒了,还有些恍惚,张了张口,却一时想不起从何问起。

好在梅池春知道她想问什么,直接答:

“师月卿就近关押在死生冢的地牢内,三家都派了弟子负责看押,至于什么时候审问,怎么处理,老师和墨家钜子说人毕竟是我们俩抓到的,等你醒来之后再商量,目前只是暂时将消息送去巫山,看看巫山接下来如何应对。”

“余下那些巫山巫者,地牢肯定关不下,墨家提议三家平分俘虏,他们会把这些人编入「非攻队」除祟,我老师嘛……没收这些人,说玉皇顶山高水远,怕路上这些人反水,就都让给墨家了。”

“还有什么想问的?”

珑玲缓慢地眨了眨眼。

“其实我没想这么多,我就是想问问,你离魂一次,有没有受伤。”

“……”

梅池春呼吸微凝。

他觉得珑玲这个人真是极端,以前多看他一眼都觉得烦,现在一下子开了情窍,来得气势汹汹,毫不给人适应的余地,直愣愣地往他脸上扑,扑得他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像要将他淹没似的。

“……你看看你左手呢。”

梅池春有点无奈。

珑玲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手里竟攥着梅池春那只巫偶,因为攥得太久,松开时她的手指因用力过度,伸直都有些困难。

“你力竭倒地之后就一直握着,怎么拔也拔不出来,那个山鬼说,你攥得太紧,魂体在其中还残留了一点微弱的感应——不过我魂体本就比寻常人强,所以这一点并无影响,是真的,不是在哄你。”

怕珑玲多虑,梅池春特意加上了最后一句。

“抱歉。”

珑玲立刻彻底松开了这个巫偶。

但见巫偶从被上滑落,砸在床榻上,她又小心翼翼抱在怀里,道:

“微弱的感应是有多微弱?它摔到了你也会疼吗?”

梅池春手指动了动,他瞥了一眼枕在她胸口的巫偶,耳尖染上薄红,又错开视线,仿佛漫不经心似地,道:

“还好吧……有点疼,但还能忍。”

“忍?”

珑玲肃然拧眉。

“这么严重吗?那你还是暂时交给我吧,我现在灵气应该恢复了,放在我这里最安全。”

“行啊。”

梅池春微微颔首。

“不过刚才你把我嗑疼了这一下,怎么算?”

珑玲不解地眨眨眼,什么怎么算?这么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