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2/2页)

“盛先生。”方才还一副生人勿近模样的小疯子一下安分下来,语气变得软糯,尾音有些拖沓,软软地小声抱怨:“你好凶啊。”

“什么?”

被盛少游一瞪,他立马闭上嘴,像是连话都不敢说了。

又有谁能想到,P国的暴君竟是装乖的老手,在爱人面前像个温驯、听话的小可怜。

但盛少游知道他只是表面乖顺。有件事,他三令五申,花咏却从未真正重视,从未想过改正。

这一回,盛少游决定要给他一点教训。

“手,伸过来。”

花咏乖乖地把左手递过去,而后掌心一翻,握住了盛少游伸出的手。

他朝盛少游一笑,非常可爱地露出了一点点牙齿,讨饶道:“盛先生,别骂我嘛。”

“我刚刚保护了小花生哦。”花咏一改人前的冷漠,笑吟吟地向他邀功:“身手是不是很敏捷!我很厉害的!”

嗯,当着他的面都敢阳奉阴违,转移话题,是挺有本事的。

盛少游根本不吃这一套,冷着脸要他:“另一只手给我。”

打量着盛少游明显冷下来的神情,自知逃不过的花咏这才缓缓地把受伤的右手递给他。

伤口比预想中还要严重,血肉翻起,因皮肤白,手背上的伤显得格外狰狞。

盛少游吸了一口冷气,几乎下不了手。

花咏见他表情不善,立马主动请缨:“要不我自己来?或者回去再弄吧,一点小伤......”他越说声音越小,最终乖乖噤声。

因为盛少游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握着他的那只手还有些发抖,气得不轻。

“盛先生。”花咏忐忑地叫他。

盛少游握着他的手,默不作声低头给他处理,双氧水扑在伤口上,泛起绵密而疼痛的泡沫。花咏却好像没有痛觉,丝毫没有关注自己的伤口,只惴惴不安地注意着Alpha的脸色,并试图逗他开心。

但盛少游很生气,从处理完伤口到回家,再也没跟他讲过一句话。

临睡前,花咏仍在试图求和。

但固执的盛少游气性很大,说什么也不肯原谅他。

他只好一路跟着盛少游,从书房到卧室,最终尾随他进了浴室,像只受到主人冷落而不满的粘人小猫。

“盛先生。”他不远不近地缀在他身后,软软糯糯地喊他,见他不答便又使手段,轻轻地喊疼:“伤口好痛啊,刚刚又撞了一下。”

果然,一直一言不发,把他当空气的盛少游转过身,脸色铁青地把他的手拉到跟前。

他便趁乱亲了亲他的下巴,“还生气哪?盛先生,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别气了嘛,好不好?”

盛少游最讨厌他这飞快认错但死不悔改的样子。

冷笑了一声:“错哪儿了?”

“都错了。”花咏温和地,用湿润的眼睛看着他:“惹你生气就是我不对。”

得亏盛少游生命力顽强,才没有被这可恶的小疯子气得当场去世。他气急败坏,咬牙切齿地说:“怎么?Enigma了不起是不是?仗着自己不容易死就使劲作!总有一天把我气死!”

“我怎么敢。”花咏凑上去,讨好地环着盛少游的肩膀,软绵绵地讨饶:“我错啦。”话虽如此,但他根本没有注意自己的伤,还是没事人一样地随意使用那只受伤的手。

他好像真的撞在了哪儿,右手手背上缠着的绷带里透出轻微的血色,搭在盛少游肩头被逮了个正着。

“你看看你!”

盛少游冷着脸,走出去找医药箱。花咏便又跟他一起到了客厅。

乖乖地坐在沙发上,像一只等待主人投喂的漂亮雀鸟。

Enigma的愈合能力的确非凡,拆开纱布,伤口已经好了许多,不再皮开肉绽得可怕,但因花咏的乱动与不小心,裂口处又渗出些许血。

盛少游看得气短。

“我不疼。”花咏立马安慰他。

不疼?

不知怎的,盛少游突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他紧握着拿来裁剪纱布的医疗剪刀,蓦地朝自己的手臂狠狠一划。

这一下,力道很大,鲜血登时涌出来。

“你干什么!”花咏的语气变得严厉,乖顺的表情也转为阴沉。

盛少游抬起头,盯住他泛着痛色的脸,一字一顿地问:“这下疼了吗?”

花咏抿着嘴唇不说话,脸色很坏,顾不上那剪刀,利落地撕开纱布替他止血。

谁料,盛少游抽开手臂,突然一下抱住他。

温热的鼻息喷吐在颈侧,叹息一样:“花咏,我也会疼的。”

这一晚,谁也睡不着。

万籁俱寂的深夜里,信奉绝对实力、从不在人前示弱的Enigma突然说:“我不太喜欢在别人面前处理伤口,从小就这样。”

自我剖白实在害羞,他背朝着盛少游,发觉枕边人没有动静,才又轻声地补充:“因为示弱很危险。得不到同情,只会引来更多竞争。”

奄奄一息的孤狼永远等不到援助,只会遭遇一群鬣狗。

他们虎视眈眈地等着,等着分食他的尸体,或者更差,干脆将他生吞活剥。

“所以,受伤也要毫无破绽,就算临死,也要瞪大眼睛假装生机勃勃。这些,都是生出我的Omega教我的,我就是这样长大的。”

他用云淡风轻的口吻,说出很可怕的话。

是了,长在那样畸形的家族,有些“恶习”也无可厚非。

一直沉默的盛少游又心软了,他翻了个身,离花咏更近了些,手臂圈住他紧窄的腰,鼻尖抵着他的肩膀,沉默了半晌,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花咏,以后别这样了吧。”

“嗯?”

“你可以示弱。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花咏静默了片刻,他突然转过身,用受伤的那只手按上盛少游的脖子。

他像第一次恋爱的毛头小子那样,激烈地亲吻盛少游的嘴唇,牢牢按着他的后颈,要盛少游靠近他,主动地与他接吻。

他需要他,需要他体温,需要他的心跳。

盛少游本来就没想推开花咏,想到这小疯子手上的伤,更是不敢挣扎,由着他急迫而贪婪地吞吃他的嘴唇。

他用吻向他求证,固执地想要确定他到底有多爱他。

有多爱呢?

盛少游想。

虽然不如花咏那么疯,但对花咏,该有的爱,盛少游一分也不会少。

嗯,这小疯子实在可怜,一定非常缺爱,缺乏安全感。

所以,不该有的也给他。

他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