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九十七天第九十七天
永志跟永红都帮忙收拾着东西,闻从音请了假回来的时候,发现谭校长已经先行告辞了。
葛大姐在那边帮闻从音收拾东西,瞧见她回来,对她问道:“假请下来了嘛?”
闻从音点了点头。
耿序对闻从音道:“我托人买了票,晚上十点多的火车票,介绍信也准备好了,住所跟粮票什么的不用担心,会有人帮咱们安排的。”
闻从音道:“姥姥得的是什么病,我把医药箱带过去,万一说不定能把老人家的病治好。”
耿序嘴巴张了张,眼眶稍微泛红,他冲闻从音点了下头,“她是风湿性心脏病,已经多年了,你把药箱带过去也好。”
葛大姐忙道:“风湿性心脏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老耿,你也别太担心,老人家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你们这一去,就是虚惊一场。”
耿序笑了下,闻从音头次看到他笑容这么勉强。
闻从音很少听耿序提起姥姥那边的事,但她多少也知道,耿序一直很照拂姥姥那边,甚至包括从去年,就一直帮着找关系,让她姥姥家那边的大舅二舅什么的都能平反,回到北京。
这些事,耿序从不主动告诉闻从音,但闻从音要知道,耿序也没瞒着。
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在外人看来或许有些荒唐,但恰恰也只有他们才知道这么做的缘故。
这几年风向变化莫测,今儿个才平反的人,搞不好明儿个就又下去了,稍微一查就是顺着藤蔓连根清算,闻从音适当地跟这些事情保持距离,对她是一种保护。
永志回家把家里的咸鸭
蛋都带了过来,愣是给向阳塞进书包里,“外面可没什么好东西吃,我妈腌的咸鸭蛋你们家不是都爱吃吗,你们都带上,多少也是一道菜。”
“对,还有我哥之前寄过来的这坛子毛豆腐,你们要不也一起带上。”永红也很是大方。
向阳连忙阻拦她,“哎,永红姐,这毛豆腐就不必了,这东西汤水多,要是溢出来,我这书包还要不要。”
“我给你们烙点儿烧饼什么的带走吧。”葛大姐瞧见他们家也没什么能带走的,闻从音跟耿序两人在吃喝上都很大方,但家里头一般讲究新鲜,不爱屯菜,都是现买现吃,这会子想找点儿路上吃的,能垫肚子的,还真不容易。
葛大姐道:“做些烧饼,你们路上带着,再卤些牛肉,这时候供销社那儿还不知道有没有,要没有,”她从口袋里掏出钱跟票、粮本来,喊永志跑着去,“你去供销社看看,有什么肉买什么肉,多买点儿鸡蛋,一起带回来。”
闻从音没跟葛大姐客气。
两家关系也不在乎这些有的没的,她寻思着北京那边特地打电话来,耿序又要带向阳一块去,只怕那老人家的病情不容小觑,想了想,拿了钱票找柳主任换了些全国布票。
这要是有个万一,至少不至于买不到戴孝的衣服。
柳主任也知道耿序姥姥那边出事,她不但给了布票,还拿出一封信给闻从音。
信上面是几个地址跟电话。
“这上面是我跟老曾的几个朋友,都在北京,有些年没联系,但这些朋友人都很实在,你们要是碰上有需要帮忙的,打电话问问看。”
“柳主任……”闻从音看向柳主任,只觉得手上那张纸千万斤一般重。
柳主任笑着握住她的手,“别跟我客气了,我瞧耿序的模样,回头不少事只怕得你操心,你也别累着自己,要是有谁给你气受,别忍着,我跟老曾给你撑腰!”
闻从音破哭为笑,抬起手擦过眼睛,“您说这话那是小瞧我了,我难道是好脾气的。”
柳主任拍了拍闻从音肩膀。
曾秀禾过来,手里提着一袋包子,递给闻从音,“也是赶巧,昨天我女儿喊着要吃包子,今早上我们起来做了十几个,有菜包,也有肉包,你们要是不嫌弃,路上带着吃,手艺没多好,但胜在做的大。”
她的女儿已经改名,如今跟曾旅长姓,叫曾念念。
曾念念很懂事,还献宝似的拿出自己的军用水壶,“是啊,闻阿姨,我的水壶也可以借给哥哥姐姐们。”
闻从音笑得眼睛弯弯,摸摸曾念念的脑袋,“念念真懂事,我替哥哥姐姐们谢谢你,不过哥哥姐姐们都有水壶,就不用了。”
介绍信打出来,曾旅长特地安排了一艘船送他们一家去县城那边。
耿序跟向阳两个男的负责提重的,闻从音想着穷家富路,把家里的钱都拿了出来。
她先前没留意过家里攒了多少钱,本以为所剩无多,但没想到,不知不觉居然攒了三千多。
向阳坐在船上,听着海水哗哗地流过,他的脸上带着些忧虑。
闻从音拿包子出来,招呼船长他们各分了一个,又拿过来给孩子们,就瞧见向阳跟丽娜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两孩子不声不响,气氛很是消沉。
“吃包子吧,上船之前你们葛阿姨还特地拿去热了热,这会子凉了些,刚好适合吃。”闻从音拿包子给两孩子。
向阳接过包子,啃了一口,然后抬起头,欲言又止地看着闻从音。
闻从音坐下来,拿出水壶,这里面装的是不是水,还是米汤,她拿出竹杯给两孩子各自倒了一杯。
丽娜吃得很满足。
向阳却食不知味的,闻从音道:“你要是吃不下就别硬吃,免得肚子难受。”
丽娜看了向阳一眼,很直接道:“他从下午开始就一副别人欠了他三百块的样子。”
向阳连忙道:“才不是!”
闻从音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那是怎么了,你身体哪里不舒服,还是怕出远门。”
向阳嘴巴抿了抿,拳头握紧又松开,“婶子,叔叔的姥姥是不是真的情况很不好?”
闻从音张了张嘴,这话不知道怎么说。
她只能道:“你叔叔的姥姥年纪很大了,生老病死是很正常的,不过,咱们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情况,或许北京那边的情况没有咱们想的那么糟糕。一切得等咱们到地方了,才能知道。”
向阳眼里露出一丝希望,“这么说,姥姥有可能不会死?”
闻从音本可以骗他,让他开心开心。
但她不忍让向阳有了希望后再破灭,只是道:“这种事谁也说不准。你别想太多了。”
向阳眼里的希望像是风中的烛火一样摇曳,他囔囔道:“姥姥是个好人,怎么会……”
闻从音听得向阳的语气像是对耿序姥姥有些熟悉,心里疑惑,但没问向阳。
坐船、赶火车、一路颠簸,闻从音、耿序一家赶在五月中旬到达了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