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委屈那就叫你,仇泷月吧。
储物袋上都有主人的神识烙印。
强行抹去会惊动主人。
阮沐晴骤然睁眼,就看到自己的木傀儡被顾红衣拿到手中,她先是一愣,旋即恍然:“牵丝偶?”
“正是!”张道紫迫不及待地将天城内发生的一切和盘托
出,说到最后,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魂灯上的火光都跟着明亮许多,将昏暗的四周照得亮如白昼。
趴在灯里的小凤凰默默无语,张道紫一激动,它就得被迫烧得更旺。
仿佛在火上浇了油!
张道紫:“多亏了谢家主。说来惭愧,谢家主相貌平平无奇,我从前总记不住他的面容,可这次……”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激动:“他简直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
在谢家祖祠前,那个从容不迫逼问出牵丝偶真身所在,又毫不犹豫下令将其投入熔炉的身影,在张道紫心中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记。
更令人惊叹的是,他竟知晓牵丝偶畏火的弱点!
阮沐晴下意识想要反驳:“那个人精于算计,哪天被卖了还要帮他数钱……”
可话到嘴边,却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她视线停留在木傀儡上,仿佛看见烈焰将其一寸寸吞噬,烧成灰烬,被风吹散。
一如当年,被她亲手焚毁的……白霄。
她这一生,曾真心喜欢过一个半人。
在遗弃之地时,谢东升的面容模糊不清,而濒死的她更看不清救命恩人的模样,只记得那人身上带着淡淡的湿木香气。后来,她在白霄身上嗅到了同样的气息。
她天真地以为他就是当年那个在绝境中向她伸出援手的人。
白霄也从未否认。
不知从何时起,白霄开始有意无意地模仿谢东升,学着摇一把折扇,时不时轻晃两下。
那时的她,见谢东升也摇扇子,只觉得他装模作样——相貌平平,还故作姿态。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惊觉真相:当年救她的其实是谢东升。他痴迷于炼制木傀儡,常年与木材为伴,身上自然沾染了松木的味道。
可那时,她与白霄已是形影不离的搭档,木火相生,如烈焰遇干柴,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她知道真相后,选择了沉默,并没有揭穿。
——直到白霄死去。
她也不记得是从何时起,目光又开始追随着谢东升的身影。
是在他冷酷无情地逼她收服寒髓火,而她倔强地想要证明自己的时候?
是在他一次次运筹帷幄,带领众人揭开谜底的时候?
还是在他沉默专注地拆解机关傀儡,破解阵法纹路的时候?
又或许,是在地脉灵火旁,那张平凡的面容被火光镀上层层碎金,黑沉沉的眼里好似有火星跳跃,突然变得耀眼夺目的瞬间?
她不知道心动始于何时。
但她清楚地知道,随着木傀儡在火焰中寸寸崩塌,化为灰烬,心底那最后一丝悸动也随风而逝。
她不该将心思系在一个永远不会回应她感情的人身上。
天地如此广阔,连碧云州都尚未走遍,如今又有了五方天。她想像蟹崽一样诸天横行,逍遥自在,又怎能被小小的几缕情丝所束缚?
阮沐晴唇角微扬,指尖跃动起一簇幽蓝的火苗,轻声问道:“火够吗?”
“够了够了!”顾红衣如护食一般,急急忙忙将牵丝偶卷入红幡,转身就跑,生怕别人抢走她的战利品。
阮沐晴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忽然释然地笑了。
这或许,就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
牵丝偶凄厉的哀嚎在顾溪竹识海中回荡,像是锯子一般反复拉扯神经,又有种被一根筷子洞穿两边耳膜的痛苦。
心锚本可选择屏蔽,但她始终放心不下,强撑着精神细细聆听每一丝动静。
不多时,顾红衣意犹未尽地啧了一声:“这就烧完了?这么不经玩?”她大袖一甩,眉间煞气未消,显然对牵丝偶这么快就灰飞烟灭很是不满。
识海中的心锚终于消散。
顾溪竹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这一次,牵丝偶是真的彻底湮灭,再也不会死灰复燃了。
她扶着昏迷的仇泷月在青石上坐下,转头问道:“红衣你能撕裂虚空带我们回去吧?”
蟹崽不能装血肉之躯。
现在仇泷月也昏了过去,能指望的只有净魂幡。
红幡展开,猩红的绸缎如血浪翻涌,正要卷起众人时,顾溪竹忽然想起什么:“蟹崽,你帮我将那些衣服首饰装起来。”
那些都是仇泷月精心准备的合契之礼。
虽然沾了尘土,但都是上等法宝,只需一道除尘诀便能焕然如新。
落星湖好像跟他们八字不合,对哦,星辰坠落之地,星辰,石头?石头坠落之地,他们玉灵族也是石头……
对对对,玄学脑瞬间占据上风,得出结论——落星湖克我们。
下次再也不去了,哼!
“好的主人!”蟹崽麻利地挥舞钳子,忽然嘀嘀咕咕起来,“你就是喜欢大红大紫的颜色嘛!上次月月公主还把房间里的摆设全换了,大绿哥说换得清汤寡水的,难看死了!”
它突然紧张兮兮地压低声音:“月月公主是不是变强大之后就变心了?我听了好多话本里都这么写的!那些男人一……得什么屎就抛弃资质平庸的道侣,有的还,还会……”
蟹崽急得两个钳子乱挥,一时想不起词,只嘀咕:“为什么得了屎就要抛弃道侣呢?”
顾红衣冷笑一声,红袖一甩:“一朝得势,杀妻证道!”
顾溪竹:“……”
可怜的仇泷月,躺着也中枪。
他真是比窦娥还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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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魂幡将大家带回了天机城。
它飞回来的时候,远远看着那片红云,祖祠众人悬着的心终于回落。
夏知事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正想与谢九春说些什么,转头却发现那道清瘦的身影早已不在身侧。
四下一看,发现他已坐在远处的石阶上。
“你倒是沉得住气。”夏知事走过去,笑着说道。
在北域,他算的上最沉稳的那一个,如今跟谢九春一比,自愧不如。
谢九春首专注于面前新制的阵盘,修长的手指执一支朱砂符笔,在玉质盘面上勾勒出繁复纹路。
“惊尘既已苏醒,便说明那边大局已定。蟹崽他们过去收拾残局,何须多虑。”他头也没抬,淡淡回答。
说话时,手中笔尖未停,在阵盘上勾出一道道如龙飞凤舞般的线条。
夏知事凝神去看那阵盘,只见万千符文如活物一般在盘中游走不息,神识都仿佛陷入了一片光怪陆离当中。才看了片刻便觉天旋地转,脚下不自觉踉跄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