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白萦在酒店里一待就是三天。

秦眷书直接推掉了后面的行程,本来他和白萦还需要去其他地方出差,但现在白萦的事情最重要。白萦心里格外愧疚,可是他如今生活各方面都相当不便,身边少不了人陪着。三天过去了,他的尾巴还是没有恢复原状。

每个晚上,白萦都会看着自己的尾巴难过地发呆,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尾巴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困扰。秦眷书觉察到他的异样,想方设法逗他开心,可惜他并不是一个擅长言辞的人,只能给白萦买来当地各种各样好吃的,陪白萦玩一些在线线下的游戏,但白萦很快就不愿意打扰他,虽然秦眷书把手机开了静音,但时不时亮起的通话接口他还是能看到的。

“你去工作吧。”白萦抱着毛茸茸的抱枕,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秦眷书,“我可以和自己玩的。”

秦眷书心中歉疚,但他手头确实一堆工作堆积如山,只能摸摸白萦柔软的头顶:“我在你看得见的地方办公,有什么事情直接叫我。”

酒柜前的桌子被秦眷书当成了办公桌,在这里一眼就能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白萦,白萦一回头也可以看到他。身后总是传来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偶尔秦眷书会戴上耳机同人开在线会议,有一条小蛇就趴在沙发背上,悄悄地看他。

白萦很想帮忙,可他现在连行走都做不到,有什么事情都得秦眷书给他抱来抱去的。

白萦觉得不能这样下去。

他的身边有一部手机,是秦眷书给他换的,他原来那部显示屏碎成了蜘蛛网,因为用了太多年,换屏还没有直接换一部手机合算。没法行动的日子里,白萦大多时候抱着手机玩,许久没碰的消消乐这些天闯了几百关。白萦玩游戏时却总是心不在焉,他只要退出游戏接口,就能看见一个绿色的软件,里面有条被他拉黑的蛇。

到底要不要找柳清章……

白萦知道柳清章一定能够解决他现在的问题,但不是在十万火急的时候,他却怎么也不愿意求助他。每每想到这条可恶的大蛇,白萦的思绪都会变成一团乱麻,他甚至觉得他可以去找谢瑾,去找路长钧,却做不到去找柳清章。

到底是为什么,白萦想不明白。

他最后也没把大蛇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最后竟然是秦眷书主动找上了柳清章。

一切源于他们住进这家酒店第三天傍晚发生的一件事,当时秦眷书正在开一场在线会议,他专注地盯着显示屏,一边听汇报一边做笔记,一般情况下这种事情是不用他亲自做的,可谁让他的助理这会儿不是很方便。偶尔秦眷书也会走一下神,想着会开完后就可以和白萦一起吃晚餐,他让人空运来了一些海鲜,蟹肉鲜甜,白萦一定很喜欢吃这个。

然而会议还没结束,秦眷书便听见一声重物砸在地上的闷响,和白萦压抑后的闷哼。

“会议暂停,我有急事需要处理一下。”秦眷书抛下这句话,立刻摘掉只戴了一边的耳机。

他匆忙绕过酒柜前的吧台,在沙发前头找到了倒在地上的白萦,瞳孔骤缩。白萦听到他的脚步声,努力地绷紧尾巴的肌肉,想要把自己立起来,却一下脱力,又重重跌落。

秦眷书忙半跪在地上,把他搂进怀里。

“是想去卫生间吗?”秦眷书将他鬓边垂落的头发别回耳后,“叫我就可以。”

白萦摇头。

秦眷书意识到白萦状态不对,忙托住他的下巴,费了点力气,才让白萦将脸朝向自己。只见白萦泪水涟涟,被秦眷书看到后,眼泪掉得更厉害了:“对不起,我只是想试着自己走路。”

“为什么道歉?”他哭得叫人心碎,秦眷书抽出纸巾擦他的眼泪,可是泪珠越掉越多。

“因为又麻烦你了……”白萦哭泣很少发出声音,只是默默地流眼泪,语速也会变慢,夹杂着抽泣,“我刚刚站起来了一会儿,只要再练练就好了,到时候你可以把我送回家里,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他的懂事让秦眷书心疼,却说不出想要一直照顾他的话,白萦不是能心安理得麻烦别人的性格,他如果这么说,只会让白萦的心理负担更重。

“那明天再练,好吗?”秦眷书把纸巾盒直接拿了过来,专心给白萦擦眼泪,“明天我让人在客厅多铺层地毯,现在地面太硬了,你会摔伤的。”

秦眷书哄了好久,白萦才终于愿意把手臂伸出来。秦眷书捋上袖子,只见方才那一摔,白萦的手臂变得红红的,好在地上终究有一层地毯,虽然不够软,但白萦到底没有受严重的伤。

纵使怎么看都不严重,但秦眷书还是提来医药箱,给白萦涂了层药膏。

白萦乖乖趴在他的怀里,只有尾巴尖在不安地一动一动。因为方才那一遭,秦眷书不放心再把白萦一个人留在沙发上,关闭自己这边的摄像头后,直接抱着白萦继续开会。

白萦坐在他怀中不声不响,无聊了也只玩他袖子上的袖口,看着他这副模样,秦眷书心软得一塌糊涂。

等会议开完,海鲜大餐也送来了,空运来的海鲜们落地没一会儿就进了厨房。白萦果然很喜欢甜滋滋的帝王蟹肉,光靠吃这个就要吃饱,蟹肉性寒,秦眷书担心他吃太多不舒服,又哄着他喝下一碗海鲜粥。

吃完晚饭,白萦开始犯困,他这几天睡得很不好。尾巴时不时会泛起撕裂似的疼痛,这痛楚直到晚上也不会停歇,白萦总是被疼醒。白萦没有告诉秦眷书,不想让他再多担心,但秦眷书早就从他偶尔变换的神情里发现了这件事,然而他只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作为一个凡人,他全然不知该如何缓解白萦的疼痛。

秦眷书把白萦抱去浴室,放满一浴池的热水,又打上许多牛奶味的泡泡。他熟练地给白萦洗头发洗尾巴,白萦头发一直没剪,主要是他和秦眷书谁都不会剪头发,又没法叫位理发师来,相比头发被剪成狗啃过似的效果,白萦觉得还是先留着吧。

洗到一半,白萦就睡着了。

秦眷书没有叫醒他,这三天为了方便照顾白萦,他都睡在白萦房间外的一张窄沙发上,房门开着,好第一时间听到白萦的动静。他知道白萦总被疼醒,现在难得无事,便想让他好好睡一会儿。

可他不希望白萦只能得片刻安宁。

秦眷书给白萦擦干身子,又把吹风机调至最小档,慢慢吹干了白萦现在的长发。做完这一切,他便把白萦抱回卧房,放在柔软的大床中央。

他替白萦盖好被子,连尾巴尖都塞进被子里。白萦的尾巴好像有自己的想法,虽然主人已经睡着,但尾巴尖在睡梦中仍会间歇摆动,或是对外界做出反应,尾巴尖在秦眷书腕上留恋地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