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第2/3页)

“他一直说他有女朋友?”

“每次姑妈想要给他介绍相亲对象,表哥就说他有女朋友。可是新加坡这么小,我们这些人就没一个人见过他女朋友。这实在太奇怪了。”

所以今天他们一见到骆培因旁边站了个女孩子,都忍不住去看她,有一种秘密终于揭晓的兴奋。但是表妹之前见过谷翘,她对其他表兄妹说这是骆培因在中国的“表妹”。其他人听到,怅然若失。

表妹看谷翘脸色不对:“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很好。”他在新加坡根本没有女朋友,别人怎么看得到?

表妹并没有从谷翘嘴里得到答案,她顺着谷翘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他们共同的表哥。

但谷翘的眼神很难说是看表亲的眼神。而后她听见谷翘说:“陪我跳支舞吧,我比以前可进步了不少。”

表妹并没有从谷翘这里得到答案。但当她看着表哥揽着谷翘的腰进入了舞池,她仿佛得到了某种答案。

谷翘确实进步了许多,她一次都没踩到骆培因的脚。

谷翘当年在Z大上班的时候,学生教职工之间很流行办这类舞会,男男女女在一起跳舞,同办公室的一个男孩子经常邀请她,她总是以不会拒绝。她确实不会。那男孩子主动说要教她,她说她现在并不想学。

后来她和骆培因在一起了,她让他教她,虽然他们加起来也没在一起多长时间,但他们确实做了很多事。

像大多数的初学者一样,谷翘总是踩到骆培因的脚。被骆培因揽着腰,她的机灵劲儿不知道跑哪儿神游去了。她低头看着骆培因鞋面上的鞋印,不好意思地说,要不她先自己练练,再学下去,她一看他的鞋面,就马上知道自己的鞋底长啥样。骆培因低头看她,你把鞋脱了,不就踩不上鞋印了吗?

这实在在谷翘的意料之外,当时他们最亲密的接触只有一些不算饱满的吻,还都是在夜里陪床时担心别人发现隔着床帘偷偷摸摸进行的,她不太好意思在他面前直接脱鞋。他笑她,“我今天嗅觉出了些问题,你就算脚臭我也闻不到。”她生了气,直接把鞋脱了,她的脚才不臭。后来,她的脚还是不可避免地踩在他的脚面上,并不是为了报复他。但是没了鞋子,她的脚踩上去,脚心痒痒的。

她明明踩的是他的脚,却把他的耳朵给踩红了。谷翘一向自信,却不免问他:“我把你踩疼了吧,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儿笨?”

“是我笨,这么长时间也没有教会你这个聪明人。”他嘲笑人时,语调尤其的平,让人猜不出他是说正话还是说反话。

笨人就得下笨功夫,那天晚上除了跳舞他们什么都没有做。没有音乐,全靠她心里打着拍子。她踩着踩着他,脚心仿佛把她踩过的形状都记下来了,终于踩出了两个人的默契。

谷翘仰头看骆培因:“我比以前进步了许多吧。那时候我没少踩你的脚,现在不会了。”

骆培因当年教她时,她还是个笨学生。但什么知识,多在记忆里反刍几遍自然也就通了。

骆培因牵着她急剧地绕了一个大圈,她裙子上的那抹黄四面八方地往外溅,裙摆扑到了骆培因的腿上。谷翘的耳环剧烈晃荡着,她的心被这耳环搅乱了,等她的裙摆离开骆培因的腿,她的呼吸才平复下来。他的手伏在她的腰上,两人的身体离着正常的距离。

她因为呼吸急促,节奏乱了,鞋又踩在他的脚上。明明隔着鞋底鞋面,却像脚趾贴在一起似的。

谷翘并不像以前那样慌乱,她很快调整好了节奏。不过她现在心里只有节奏,周围人在看他俩,她完全没有一点察觉。

他贴在她耳边说:“倒是有一点,你还和以前一样。”

她还有一点和以前一样,和他跳舞时脸会红。但今天完全不是因为羞涩。

这点脸上的红很快被窗外的风吹散了一半。车窗开着,风吹进来。

在新年到来之前,他们就提前告辞了。

骆培因此时握着方向盘,理由是谷翘不熟悉路,开得太慢。谷翘也没争,她也很想马上回酒店,让他看看她送他的新年礼物。

谷翘把骆培因请进了她的房间。她送他的礼物是七条领带。她自己喜欢鲜亮的颜色,却给他选的很素。她趁他去苏州的时候,特意去店里买的。

她仰头看他:“一周七天,你可以每天换一条。试一试吧。”

她主动解开了他原先的领带,她唯一那根短一点的指甲完全不影响她的灵活。她是个利索的人,此时动作却不算快。

“今年回国过年吧。”谷翘的手指感受着他领带的材质,“我想在过年前多见你几面。”那是他曾经对她说过的。

解下原来的,谷翘选了一条她最先看上的,帮他系上。虽是几年不卖这东西了,但是她却没丢掉这本事。两人离得很近,他的气息像在她脸上拍。她能看到他的喉结在滚动。

她手指触到他的领带,仰头看他:“我眼光不错吧。”

骆培因并没有给谷翘展示下一条领带的时间,他低头吻住了她的嘴。

他把她的嘴角给咬疼了,她也把这疼还给他。两个人绞缠在一起,不像是在亲密,反倒是像是两个敌人在打架。骨肉几乎贴在一起,仿佛是一个人,但骆培因仿佛嫌这距离还不够近似的。

骆培因并没有像凌晨那样仿佛有用不尽的耐心。他的耐心仿佛在此时已经耗尽了,连走到那张柔软的床垫前的耐性都缺乏。其实用不了几秒他们就可以走到床沿,把自己扎到那张柔软的床里,谷翘一直嫌那床垫太软。

当他劈进她身体的时候,谷翘因为这陌生的进入而破了音,这声音太过短促,她把下半部分吞咽了下去。她的手在他背后拧在一起,紧紧箍住他,仿佛要箍到他骨头里去。

谷翘黄裙子的前裙摆扑到骆培因身上,这鲜艳的黄色向他身上扑溅着。连带着她的耳环也毫无节制地晃荡。骨肉都仿佛融在一起,他还是觉得离她不够近,每一次都撞得比上一次更深。

从1995年1月1日起市里正式禁止燃放烟花爆竹,所以这一夜仿佛要把未来几年的烟花都在此刻放了。到处都是烟花声,焰火一朵一朵窜上天,往往这一朵还没看清,下一朵又在空中炸开,争竞着在1994年的最后一天出现,仿佛在下一场烟花雨,窗外的五光十色四处喷溅,仿佛要穿破落地窗往房间里扑。

谷翘本来咬着牙齿不发出声音,但是随着窗外焰火声一浪接一浪,仿佛能把一切声音都盖住。她的声音也从齿缝里泄出来。

谷翘的声音被撞碎了,和她裙子的颜色一样四处向外溅,这声音碰到落地窗仿佛又抛了回来,在屋内回荡,和接下来她的声音撞在一起,一片连着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