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回来了

严呈眼中满是惊惧之色,那只手冰冷不似活人的触感,让他一瞬间就想到了尸体。

他操控活尸多年,太熟悉那样的温度了。

“严公子,你猜到了,是吗?”

如慧的脸凑近严呈,她越是靠近,严呈就越是抖个不停。

这个女人,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她、她竟然是一头活尸!

严呈发不出声音,只能下意识地瞪大眼睛。

如慧看着他恐惧的模样,神情没有丝毫动摇。

她轻声说着:“本该受尽折磨而死的人是方玉,可我不能亲手杀了她,就只能让你爹动手。”

严呈瞳孔缩紧。

“你作为方玉的儿子,将我变成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让你替你娘受过,也不算是冤枉。”

严呈终于猜到了眼前这头活尸是谁,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那个叫陈慧的女人,究竟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有人帮了她?

是谁?是谁想要害严家?

如慧抬起右手,露出了一把寒芒闪烁的杀猪刀。

她说:“我这一生的痛苦,都是你娘和你爹造成的,他们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人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该心狠的时候,千万不要犹豫。”

那刀毫不迟疑地朝着严呈下半身砍去。

刀砍落之事,严呈因为痛苦,脖子上脸上的血管尽数绷起。

如慧却语气平淡地说:“这一刀,就当是为这府中,那些因你而死的那些丫鬟报仇了。”

她刚入府中不久,严立儒院中的丫鬟就隐晦提醒过她,要远离严呈。严呈身边伺候的丫鬟,每隔几个月就要换上一批,听说都是因为不安分被打发了。

如慧去打听过,那些被打发的丫鬟,根本没有被发卖,她们全都失踪了。

或许那些可怜的姑娘就如她一样,悄无声息地死在了活尸的嘴里。

只是她运气好,死后又从坟里爬了出来。

她一刀一刀落下,不知道严呈这些年害死过多少人,想来自己刺的这些刀应该不够他还人命债。

如慧松开了钳制他的手,严呈已经说不出话了,他的胸口只有轻微的起伏,床榻上全都是他身上流出的血,他终于要死了。

在如慧的注视下,严呈终于断了气。

她将手中的刀插入他的心脏处,然后松开了手。

此时,如慧的脸上手上和衣服上都沾满了严呈身上的血,她并没有清理自己,而是转身走出了房间。

今晚的夜色很美,漫天星子缀满夜空,一轮明月安静地照着大地。

如慧在虫鸣声中,走向严府的花园。

花园中有一片池塘,听说是因为严夫人喜欢荷花,但现在荷花还没有开,今年的荷花严夫人也看不到了。

如慧站在池塘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歪歪扭扭写了几行字。

她将被血染红了大半的纸放到池塘边,找了一颗石子压上,然后坐在池塘边,吹了半夜的风。

这里的景色很美,进入严府之后,她一直没有心情去注意别的事物,如今一切都尘埃落定,她终于放松了下来。

活着真好,能够一直欣赏这样的景色。

她想,虽然自己已经死了,但还是要努力活下去。

有人,在等着她呢。

天快亮的时候,如慧走进了池塘里,池塘的水没过她的腰,她闭上眼,沉入水中。

严立儒昨夜睡得并不安稳,他又梦到了阿慧,阿慧死前的模样和如慧绝望流泪的面孔在他脑中不断交错。

丫鬟在门外叫他起床时,严立儒几乎立刻就睁开了眼。

他穿好了官袍走出门,见门外守着的两个丫鬟中并没有如慧,便问:“如慧呢?”

两名丫鬟对视一眼:“如慧可能还在房中休息。”

昨日发生了那样的事,若她们是如慧,怕也没脸见人了。

严立儒皱了皱眉,吩咐道:“将她叫来,我有话与她说。”

“是。”

一名丫鬟正要去叫人,却见管家连滚带爬地跑进来,脸上满是惊恐:“老爷,公子出事了。”

严立儒转过头看向管家:“出了什么事?”

管家吞了吞口水:“公子他、他昨夜被歹人杀了。”

一想到自己方才看到的满床榻的血,管家的手脚就止不住哆嗦。他甚至没敢多看一眼床上的人,但流了那么多血,想来人肯定是没了。

严立儒身体僵住,许久才快步往院外走去。

很快,他就来到了严呈的院子。

几名家丁守在院外,见严立儒到来,立刻让开。

严立儒走进严呈的卧房,靠近了床榻,也看清了躺在上面已经变成一具尸体的儿子。

他并不多么喜欢这个儿子,严呈的性子更像方玉,又被镇北侯和方玉宠成了纨绔性子。

不过他的存在,本来就是为镇北侯延续血脉,严立儒几乎没有插手过他的成长。

但无论如何,严呈也是他唯一的子嗣。

严立儒亲自上前检查起了严呈身上的伤,他在刑部多年,即使没有学过验尸,也有相当丰富的经验。

他只看了一眼严呈惨烈的□□,便移开了目光,沉声对管家说:“将……如慧带来。”

管家心头一惊,但还是听话地出去找人。

他没出去多久,又匆忙回来了:“老爷……”

严立儒脸色很难看,见管家一个人回来,冷声问:“人呢?”

管家硬着头皮道:“方才有下人在池塘里发现了如慧的尸体。”

严立儒像是没听清楚他的话一样:“什么?”

“……如慧她,可能是畏罪自尽了。”管家在心中暗暗叹息一声,他对如慧并无恶劣的印象,只是没想到,这位如慧姑娘竟是个如此狠绝的人。

杀了少爷不说,转头连自己的命也送了,竟一点余地都不肯留。

边说着,管家递出了下人交给他的遗书。

那遗书上沾了大片的血,严立儒接过后打开,上面的字歪歪扭扭,稚嫩又生疏,还是他闲暇时教她的。

上面写着,她被人侮辱,已经无颜活在世上,深知自己做过的事对不起老爷,但求老爷能将她葬在自己父亲身边。

严立儒身体晃了晃,手中薄薄的纸张落地,忽地吐出了一口黑血。

“老爷!”管家急忙冲上前,接住了突然晕倒的严立儒。

严呈的死严家并未报官,故而刑部中人还不知道严家一夜之间发生如此大事,只知道左侍郎大人请了病假。

一直到下午,管家在大夫的指点下强行为严立儒灌了两碗药,他才终于有了苏醒的迹象。

严立儒睁开眼,声音沙哑,转头问正在为他把脉的大夫:“我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