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鲛人师尊,我叫寻舟。(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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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门殿内,烟云缭绕,清净朦胧。
掌门正背对着她,微微仰头看着什么。徐行随着她的目光抬头,主殿超逸辽天的顶部,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密密麻麻的剑阵。每一把剑都不相同,有的精雕细镂,有的不假雕琢,但每一把都散发着莫名的威严气息,剑锋朝下,寒芒闪烁。
这是穹苍每一任掌门留下的佩剑。
徐行道:“师尊。”
掌门仍是那句话:“回来了?”
徐行:“……嗯。”
“你救下的那些人,已安置妥当了。鹤的翅膀受了些伤,我先让它待在司药峰。”掌门道,“岩浆大概还要十日才散。昨日狐族来使,才探完口风,我们能做的都已做完,应是没什么再要忧心的了。”
徐行听得脑袋疼。说真的,她对这些事一点兴趣没有,不如下地去抓鸡。掌门也看得出徐行对这些事没有兴趣,但她还是要说。
香鼎中浮出的青烟还在缓慢地指向天际,云卷云舒,半晌,掌门才道:“怨我吗?”
徐行道:“不。”
“往后,这样的事只会多,不会少。”掌门温和道,“藏是藏不住的。你要接下我的担子,所以,这些事,不得不做。”
徐行道:“我明白。”
其实她全然不明白。她只是没有再去思考——因为思考这些事,和惨叫一样,没有任何用,只会徒增烦恼。
掌门的咳嗽声混进风中,带着点不久留于世的死气。寂静中,她道:“你还记得,我为你的兵器开刃时,说了些什么吗?”
“记得。”徐行抬眼,看着师尊,道:“‘你和我是同一类人’。”
掌门的笑意浓了些,轻声道:“还有呢?”
徐行停了停,方道:“‘这是你的……天命’。”
天命,真是万分沉重又无可抗拒的两个字。徐行一向吃软不吃硬,十分讨厌他人命令自己,同样的,对这两个字也是听到便烦得很。然而,不知为何,这两句话就如同一个弥留不散的烙印,深深刻在了她的身上,挣脱不得。
掌门笑了笑,随即,这个话题终于过去了。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没什么任务再派给你,好好休息吧。”掌门轻描淡写的,又丢下了一个消息,“对了,明日记得去万年库领你的执事令牌。”
穹苍制度,掌门以下是长老,长老以下是执事,这是有实权的职位,能独掌一峰的。自执事以下,还要再不断细分。莫说长老,现在的执事最年轻的也有八十余龄,每一个都是货真价实的长辈。徐行这破格晋升,破的实在太多了,恐怕是有史以来、也是从此之后,穹苍最年少的一个执事!
徐行唏嘘道:“师尊。其他人不会有意见吗?”
掌门大笑道:“你什么时候管过其他人的意见?”
的确。徐行对做不做执事没有任何感想,但一想到那些人怒发冲冠又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心头就不由一阵通泰自然,这可能便是她拿令牌的唯一动力。
果不其然,次日,这消息便引起了轩然大波,甚至惊动了闭关的六长老,
皆认为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崽子,就算有天大的功劳,也不该和他们平起平坐。而且,才四十三个人,算得上什么功劳?他们救人的时候徐行还没出生呢!
掌门一概不接见。他们闹了几天就消停了,虽说倚老卖老,但也懂得适可而止,毕竟知道真的惹她发怒,自己可能会再出生一遍,于是只能忍气吞声。
徐行拿了令牌,自此碧涛峰成了她手下的主峰,她还是照常吃饭逛街抓虫子,招猫逗狗逮仙鹤,这般闲来无事了足足半月,众人议论纷纷中,又有两件盛事到来了!
每年正月过后,便是开登仙阶的日子,新的一批苗子入驻穹苍外门,外门弟子则遴选出名列前茅的一部分前往内门。
有新弟子,自然就要有新师者。各位新入的门人会根据师者的灵气属性、功法类型甚至性格来选择拜入谁的门下,只有执事、长老才有资格成为师者,师者要为徒儿的第一把兵器“开刃”。
外门弟子们纵使对徐行这个名字多么如雷贯耳,也没有人会选她的。毕竟选师尊这事不比买白菜,更像是找中医,强不强先不提,脸上的皱纹要多、头发要足够白、情绪要足够稳定才是正道。更何况,谁看徐行都一副根本不会教人的样子啊!天才不会教书,大家都知道,她只会说“就这样很简单啊你为什么就是不懂”,上次指教几句都能把人训哭。还动不动就发神经!
徐行虽然觉得他们真是没有眼光,但也庆幸自己没有徒弟。徒弟是个多没用还烦人的东西,她太清楚了。所以,师者大典她干脆就翘了去捞鱼,太无聊,懒得去。
第二件盛事,便是,妖族的质子终于抵达穹苍了。
狐族圆滚滚的两只小赤狐、蛇族面色阴翳的弃子、黄族一个面色憔悴的中年老黄鼠狼、还有灰族兴致勃勃来蹭饭吃的小老鼠。至于白族,真的找不着刺猬。但它们平日里也不做乱,看到人就跑,所以找不到也就找不到了。
质子们秘密进了山门,要先与掌门见面,再做安置定夺。众人都好奇得很,毕竟从前和妖族见面,必是刀剑相向、以命相搏,根本想象不到要与这些妖族如何沟通。不过,这好奇中,显然恶意占了八分,猎奇占了两分了。
徐行就是在此时,被请去掌门殿的。
“鲛人族的质子正在殿后等候。”铁童子僵硬地引路,“掌门有令,鲛人族情况非常,需妥善处置。这位质子较为年少,正逢封师大典,当徐执事的开门弟子正是适合。”
真是惊天噩耗。徐行无言道:“……给我把门关上!”
她连人都教不好,还教鲛人?怎么教,教它吐泡泡、还是教它捞鱼?师尊安排这个身份,真是冥思苦想了。鲛人和其他妖族不同,不能一概而论,身份要好,又不能太好,丢给她当小跟班,这样至少不会有人敢欺负。还能让自己顺带监视,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殿后,一片古青砖面砌成小路通往远方,没入一座红檐小亭内。绿叶成荫,花雨散落,阳光正好,徐行将飘到自己头上的花瓣信手拈掉,再往前走了几步,终于看见了那位被强行安排上的便宜徒弟。
她步子一顿。
亭内,端坐着一人。……不,准确来说,应当是一个鲛人。
那人的身形比她预想中要高几分,清隽修长,看骨架,应当是个男……是个雄鲛人?他坐得太端正了,甚至显得有些僵硬,两只冷白的手交叠着放在膝上,听到声音,缓慢地收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