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3=师尊,我好欢喜……(第2/3页)
徐青仙:“……”
终于,来了。
她的目光中,模糊的人脸皆顶着相同的神情,如团块般簇落、聚集、又散开。像蒲公英,又似浆豆腐,不论是什么,在天地间,都只是一种存在罢了。有时她认为眼前的人皆是顽石,有时她觉得或许自己才是那颗尚未化人的顽石,但,这些都无关紧要了。
她鲜少说谎,包括方才与郎无心之语,皆是实话。她的确觉得一切皆无意义,所有的一切,未知的梦,莫名的记忆,她提不起去探寻的兴趣,亦无抹灭它们的心思 ,只是让它们存在,就如同允许自己在这世上存在,她是一个旁观者,而直到此刻,她清晰地感受到了厌恶。
在这殿中蔓延着的斗争的腐臭气息,比真刀真枪的武斗还要令人作呕。一旦开始,便不会停止,循环往复,活着的人越来越少,要死的人依旧会死,而他们乐此不疲,像扑进火里的蛾子。
徐青仙清楚玄素想要什么样的答案。他希望自己留在穹苍,禁足三月避让风头,在郎无心势大时有所牵制,与他一齐找出那位究竟是谁,而她按理来说也不得不选择这种可能,因为即便她此时自请出宗,薛蛮、阎笑寒二人也不得不留在穹苍,作为她的把柄而活。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众人会以无比曲折的方式达成这个双赢的目的,要说无数明摆着没道理的话,再附上无数违心的谏言,但自由的徐青仙已然十分厌烦了。
徐青仙看向玄素,极其缓慢地点了点头。
玄素唇角微动。
徐青仙自玄素的双眼中看出了郑重无比的信赖。而正如玄素信赖她一般,她也认真信赖着玄素的能力,她相信,师尊定然可以度过难关。
于是徐青仙忽的指了指身旁三人,面无表情地说了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我是叛徒徐行的师姐,任人唯亲,软弱无能,会继续受制于她手中,薛蛮和我同样。阎笑寒是狐族安插到穹苍中的卧底,瞿不染留在穹苍只为趁乱夺取绝情丝,大掌门,将我们逐出宗门吧,请,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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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子前辈。”徐行人未至,声先到,忽悠悠地就走进来了,“今天是出什么事了,殿外挂了这些道幡?”
这道幡徐行还有点印象,总感觉在哪见过,就是想不出名字,寻舟倒是乖觉,附耳道:“师尊,这是‘十方天尊幡’。”
徐行嘀咕道:“我怎感觉这么眼熟?”
“因为见过。”寻舟道,“写着无敌救苦灵火剑尊的幡子,也差不离长这样。”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玄真子此时见着这么大一个活的九重尊四处晃,也不觉异样了,毕竟总比带着死的到处晃好,她抬眼,平缓道:“潇湘子师姑今日正式上任掌教,宗内相庆。”
“如今才办?”徐行左右看看,还是没见着人影,奇道,“潇湘子前辈还是不愿出面见人么?”
玄真子道:“尚在适应当中。有何事告知贫道便是。”
还是这样啊。徐行很不客气地拿了个桃吃,道:“既然什么事都由你处置,那你当掌教不就好了。”
玄真子敛眸叹息道:“贫道毕竟还没到那个岁数啊。”
徐行总觉得昆仑的缩句能力出了些重大的差错,“老人散发的味道”缩写出来应该是“老人味”,而不是“老道”,正是这天大的误解毁了昆仑……罢了,说正事吧。
她指尖敲了敲玉牌,单刀直入道:“两日后,无极宗会派遣一千人众南下,护送一字图治理赤土。”
玄真子果真立即停下了手中动作。她缓缓皱起了眉,道:“穹苍昨日方才在共议上让无极少林两宗交还圣物,林掌教这般作为,看来是要公然违抗了啊。”
话虽如此,她却不显意外。
先是少林流民大乱,再是纵横碑妖物横行,此时赤土一事又在红尘间传播开来,那所谓的六盟共议已是一张废纸,无极宗这么做,无非是率先戳破这层纸,将动乱彻底摆在明面上罢了。哪怕两日后这两宗真的开战了,恐怕也没人会觉得意外,毕竟乱世之中,保全自己才是一等要事。
战争啊……
正因见识广博,才深知这两字的可怕,玄真子喉间微微发涩,却见眼前徐行神色依旧如常,毫无波澜。她自袖中摸出一枚玉令,继而道:“届时,我另有打算,不会和无极宗同行。但以防万一,这是无极宗少主之令,见令如见本人,玄真子前辈拿着,说不准能派上用场。”
玄真子没立刻接,而是谨慎无比道:“敢问……林小友知道此事么?”
“当然知道啊。”徐行理所应当道,“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昏倒后被人救起,醒来时发现身上丢了这样那样几个东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吧。”
神通鉴道:“哪里正常啊?!”
玄真子不去思索这句话可怕的含意,她缓缓收了玉令,又问道:“只凭小友二人,人手够用么?”
“够了。届时还有青仙也来。或许穹苍会派人来昆仑兴师问罪,到时就看玄真子前辈的了。”说到此处,徐行打开玉牌看了看,难得诧异道,“欸?怎还买一送三了?‘不必问,我有我的办法’?”
“……”寻舟笑了笑,道,“竟来了这么多人啊。”
看来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只待两日后那场变故了。可能会来,亦可能不会来,但玄真子心中明白,它总会发生。
她轻叹出一口浊气,复又对上徐行平静的眼,道:“上回没能问清,小友向师姑求取的丹药究竟用于何处,是否真如贫道猜测的那般?”
徐行道:“是。”
玄真子道:“那这位九重尊,便是你?”
“……”徐行坦然道,“毕生重要之人。”
此后数个时辰,寻舟都非一般的安静,好似又回到了一个魂在外边飘的状态,直到夜幕低垂,繁星漫天,徐行都已躺下准备入眠了,四周昏黑一片,他方幽幽道:“师尊,你方才……”
徐行眼都没睁,道:“闭嘴。”
寻舟闭嘴了。然而闭嘴了
不到一柱香,又扒在床边幽幽道:“师尊,你方才说……”
徐行道:“好吵。”
寻舟又闭嘴了。这次不到半柱香,他仍是望眼欲穿道:“师尊,你方才说我是……”
但,徐行这次分明并没开口打断他,他却兀的停了,好像后边那几个字代表着什么了不得的、他暂时无法消受的东西,就连想象一下都是逾越,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还是那句话有着什么别的他不知道的含义?
徐行仍闭着眼,唇角却勾起来,她有点坏地笑道:“怎么了,自己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