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依照沈祝山的视角来看,孔睿父子两人对孔洵都抱有很大的恐惧,大概在沈祝山并不知晓的那段时光里,他们交手了数次,这对无权无势的父子都以惨败告终。
李斯延对沈祝山说,尽管表面看起来,孔洵不适合带小孩,大多时候孔洵对孔睿疏于关心,可是他对孔睿留在这里非常执着,不单纯像是孔睿爸爸所说的那样为了报复,因为他小姨曾经提出要过继孔睿,也是被孔洵回绝。
李斯延这段话大概是想表达孔洵的一视同仁,挽回一些他好像报复心很强,强行分离亲父子的恶霸形象。
沈祝山表示理解,孔洵虽然性格扭曲,但确实为人坚定。
但是不理解,孔洵小姨那位看起来气质端庄柔和的贵夫人,竟然会有与孔洵一脉相承的想法。
明明孔睿的亲生父亲还在,父子感情也有,却完全剥夺孔睿的感受,甚至连父子相见都要孔洵松口才行。
大概是因为白天在汽修店里一惊一乍过,晚上回来又观看了一场不太愉快的家庭伦理表演,沈祝山洗完澡出来后,感到异常疲惫,脑海里想到明天孔睿生日,要不要给他送个什么生日礼物的事,还没琢磨清楚,就昏睡了过去。
沈祝山是被摸醒的,他浑浑噩噩半睁开眼,屋里面窗帘拉的很紧,分辨不出来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沈祝山浑身发软,骨头有点痛,他不耐烦地伸手抓住了孔洵的胳膊。
“你干嘛,几点了?”
沈祝山语气里还带着快要再次昏沉睡去的倦意,发出的声音沙哑又模糊。
“六点了。”孔洵顺着沈祝山的力道收回了手,他说:“沈哥,你在发烧。”
六点了?还有一个半个小时就到沈祝山起床的点了,而且好端端的,沈祝山怎么突然会发烧?
孔洵落下这句话后,就拧开门,走了出去。
沈祝山从床上缓缓趴了起来,打开了台灯,眼睛被刺了一下,这时候孔洵端着水和药进来了。
适应了光线的沈祝山目光落到孔洵身上,有些生气地怀疑道:“你夜里又做了什么坏事?”
孔洵无奈地表示:“我才刚从书房出来,四点多钟和地球另一边的小姨汇报工作。”
孔洵解释说明:“还没来得及做坏事。”
孔洵递给沈祝山退烧药。
沈祝山愣了一下,他好像还不太清醒,迟缓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后说:“哦……那,那可能是我这两天在外面脱掉外套,吹了风。”
他伸手接过孔洵手里的药片,然后拿过水仰头喝了一大口。
孔洵说:“请两天假,多休息几天吧。”
沈祝山再次躺倒在床,背过身去拢紧了被子,他身上开始发汗,模模糊糊地说:“嗯,再说吧,再说,我睡一觉就会好。”
以往时候,沈祝山年轻的体魄,恢复得就是这样迅速。
许是退烧药确实见效,沈祝山在中午醒来时量体温,温度已经恢复正常。
这天的午餐是沈祝山自己吃的,孔洵这段时间忙得看起来已经不需要睡眠,孔睿今日又被接走和父亲过生日。
半下午,闲来无事的沈祝山最终还是决定溜达去店里。
今天来的客人还不少,沈祝山看着看着免不了就要搭把手,还不忘提醒彪哥,这样扣考勤只能扣自己半天的。
几人说说笑笑,插科打诨,沈祝山在车底下,朝一旁的阿旭伸手,让他递给自己一个扳手。
等结束,沈祝山猛蛇出洞了三回,也仅仅表现出了病蛇探脑。
阿旭说:“沈哥,你的脸色看很红,是不是在发烧?”
沈祝山从车底爬出来了,彪哥说:“至不至于,这月不扣你全勤,赶紧滚蛋,病好了再来别传染给我们几个。”
沈祝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脸颊发热发烫,他心脏不太规律的跳起来,强忍着悻悻地笑了一下:“哈,彪哥你说的哈。”
又状似随意地问:“咱们这最大的医院在哪?”
阿旭说:“你发烧去前面路口拿两粒扑热息痛布洛芬得了,还给自己整挺矜贵……”不过说归说,阿旭还是告诉了沈祝山:“海市第一人民医院就是咱们这最大的。”
发着烧心神不宁的沈祝山独自一人,来到了医院,摸索着给自己挂了一个急诊。
因为从来没有在大城市的医院看过病,沈祝山一个人找到咨询台,找找问问了许久,才找到。
沈祝山再次测量了体温,急诊科的医生,给他抽了血。
沈祝山在那里等了几个小时,拿到化验单,刚才的医生面色微微严肃了一些,他说:“你的血常规指标有些异常,最近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沈祝山一颗心蓦得沉了下去,感觉天旋地转,他仿佛神游天外一般:“前几天流鼻血,四肢无力……”
沈祝山听到医生模模糊糊的声音,来来回回人群的脚步声,还有一些推着抢救病人进来滚轮滑动的声音。
医生说:“你先联系你的家人过来一趟吧,现在立即办住院,明天先做个骨穿……”
沈祝山骤然回神,他说:“哦,那我,那我明天再说吧。”
这样的病人可能医生见的太多,医生蹙眉:“这事可不要想着拖。”
沈祝山摆摆手:“我明天真来。”
“不是在发烧吗,没有好好在家里休息也就算了,今天怎么还回来这么晚。”孔洵推门进来的时候,沈祝山正在脱他厚重的外套。
“吃了退烧药了。”沈祝山说:“回来晚还不是因为给你弟弟挑生日礼物。”
“不会是楼下台模型飞机吧。”孔洵挑了一下眉。
沈祝山警告说:“别再抢他的玩具!”
沈祝山走进卫生间,门没有关紧,孔洵的声音顺着缝隙传来:“懦夫没有资格得到珍贵的礼物……”
“别说屁话了!”沈祝山站在那里刷牙,很快“嘶”了一声,他吐出来粉色的牙膏泡沫。
沈祝山手脚发木,他飞快地拧开水龙头,接水漱口,直到吐出来的水重新恢复透明,他才一抹嘴,洗了把脸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了。
沈祝山从卫生间里走出,关上了门。
“怎么了?沈哥。”
可能是刚才听到卫生间里沈祝山略显手忙脚乱的洗漱声,也可能是号称已经吃了退烧药的沈祝山脸色有些发白,而且还有一些形容不出来的,孔洵熟悉的,久不能忘的,烦躁不安和紧张。
再次笼罩住沈祝山了。
“发生什么了吗?”
沈祝山若无其事地说:“没事。”他走了两步,孔洵伸手抓住他的手,沈祝山的手很凉。
“好像是退烧了。”孔洵轻声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