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医女 姝妍绝艳,冠绝京华。……(第2/4页)

“好,”戚白商郑重而声轻,“白商谢过兄长。”

——

“清晏哥哥,你要信我,当真不是我指使她下毒的……是那个贱婢无中生有,一定是她故意污蔑我…!”

琅园,风荷雅榭。

征阳公主攥着谢清晏的袍袖,半身委在坐榻外侧。只见她发髻微乱,眼圈泛红,泪涟点缀着她白皙的下颌尖,楚楚可怜。

而与她对坐的西侧,原属于戚家女眷的坐席里,此刻正处于一片慌乱中。

临时搭起的屏风围着几张坐榻与长案,绕过一圈,隐约可见里面幢幢身影,声音杂乱。

琅园虽地处京中,但事发突然,当即能请过来的医者并不多,长公主已下令调集了临近的所有医馆大夫——

然而此刻有一个算一个,进去的医者,用不了多久就束手无策地出来。

“废物!全都是一群废物!”戚家大夫人恼怒至极的声音从屏风里传出。

就连北席的男宾客们听说了此间事,也纷纷离席到雅榭中间的分席屏风后,翘首望着这边情况,低声议论。

谢清晏作为琅园主人,出了投毒之事,他临席在情理之中。

女眷们本该退避,但此时借着无人暇顾,加上投毒之事未明,也就都各自留在坐席间,悄然打量着临席的谢清晏。

一时堂中四方各有颜色,皆不相同。

“砰!”

又一个医者出了屏风,却是被戚家大夫人抬脚踹出来的。

“什么叫不治之毒!庸医!把他给我扔出去!”

庸医被踹得撞翻了席,杯盘满地狼藉。

谢清晏侧身一瞥。

两个训练有素的侍女便上前,合力将那医者扶起,带离了席。

“……”征阳公主似是吓得一栗,眼睫颤着仰头去看谢清晏,苦苦哀求地望他:“清宴哥哥,你信我的,对吗?”

她身侧的贵女帮腔:“谢侯爷,您千万莫和旁人一样冤枉了殿下,她自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听了这话,斜对坐席,一个着浅粉襦裙的姑娘忽然起身离席到了正中,朝谢清晏伏下:

“谢侯爷,请您给我阿姊做主!我今日亲眼所见,午宴前,公主殿下就与那个胡人舞姬在荷花池边会面!今日投毒之事,分明是她妒忌谢侯爷向我戚府下帖,怕婉儿阿姊抢走了她心仪之人,这才指使舞姬下毒害她——”

“你胡说!!”

尖锐的厉声撕破了楚楚可怜的哀戚。

征阳公主一改柔弱,望着堂中跪地的戚妍容,眼神几近怨毒:“戚婉儿什么身份!不过区区国公之女!我君她臣、我尊她卑!她也配和我相提并论?!我若要真心取她贱命,求父皇下令便是,何须——”

“征阳。”

一道散淡清冽的声线,截住了征阳公主的话音。

那声音来自她头顶。

征阳公主脸色一白,想起谢清晏还在身畔,她忙扭过脸,声音立刻轻了不知多少分:“清宴哥哥,我,我是被她气急了,口不择言。你知道的,我平日里连鸟都不敢杀……”

谢清晏轻叹:“我自然信,只是。”

儒雅随和的声线不疾不徐收住,像是在等什么,那人偏首,眺向雅榭外。

征阳公主不解,正要跟着回头。

“二皇子殿下驾到——”

太监的尖声从风荷雅榭的阑槛外荡入,如湖面涟漪四散。

雅榭中一寂,众人纷纷席地跪拜。

二皇子谢聪在随从的拥趸下,阔步入内。

他一眼扫去,列席者皆叩首呼拜。除了征阳公主脸色难看地起身执了拜礼之外,唯有一道身影,如玉竹清挺,岿然屹立于一众跪者中——

谢清晏执手在前,银冠清冷,只行了拜礼。

——得圣旨封赐,祀天之外,立而不跪,大胤独一人得此殊荣。见了圣上亦然,更不必说他一个皇子了。

二皇子面上焦急之色里掠过去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沉。

又转瞬即空。

“琰之兄长,何须多礼?”

只见二皇子谢聪快步上前,弯下腰,连忙将谢清晏扶起:“此间事本宫已经听说了。婉儿与征阳都是吾妹,今日争风吃醋,却闹得琅园不宁,望琰之兄长万莫责怪。回去以后我定好好规训,不叫她们再为兄长生扰。”

端是一番情真意切、亲和无拘的肺腑之言。

“琅园无碍,劳殿下挂心。”谢清晏却似不察,应得波澜不惊,只意有所指地望向西侧,“婉儿尚在昏迷,殿下勿太过忧虑。”

“……”

谢聪顺着望去,对上了屏风围栏前——他亲姨母宋氏冷冰冰的脸色。

二皇子皱了下眉,只是很快不着痕迹地换回了焦急神态:“多谢兄长提醒,瞧我,急得神志不清了。”

他直身过去:“姨母。”

“二皇子殿下。”宋氏冷声冷气地再作拜礼。

——方才二皇子进来后左右不顾,连中毒的婉儿都未过问就直奔谢清晏而去,她从屏风出来便尽收眼底。

这会唯一的亲生女儿性命攸关,她自然摆不出平日里对谢聪的好脸色。

“婉儿可还好?”二皇子关切问。

宋氏冷怒道:“今日来的尽是庸医!竟无一人看得出婉儿中的是什么毒,更妄谈用药了!”

“姨母莫忧。”

二皇子弯下的腰身终于支起,他回顾身后跟来的那群随从:“柳太医。”

“臣在。”

“速入屏中,看看婉儿中的是何毒?”

“是,殿下。”

谢聪转回,冷色抹去,他轻和着声:“姨母放心,柳太医虽年岁不高,但已是太医司中最医术了得的一位,有他在,定能保婉儿无恙。”

宋氏这才面色稍霁:“谢过殿下。只是,今日之事,万望殿下给吾儿做主,不能叫她平白受此劫难!”

“自然,自然。”

二皇子叹声:“都怪本宫,对征阳妹妹管教失职,竟纵她犯下这等大错。姨母放心,今日回宫之后,我便将此事禀告父皇,请他……”

“二皇兄!”后席,征阳公主急切直身。

只是一对上谢聪背身扫下的眼神,她又忙改口:“皇兄,我,我没有让舞姬下毒,是戚家人污蔑我!这一定是戚婉儿自己的苦肉计——”

“放肆。”

谢聪不悦,“婉儿今日因你受难,你竟然还要反咬一口?”

“我……”

“殿下,请您一定为婉儿阿姊做主啊!”一旁的戚妍容声量盖过了征阳,仿佛一时情急失态,她竟是直接扑去了二皇子身前。

二皇子蓦然向后避开,眼神沉冷地瞪了戚妍容一眼。

那一眼里暗含警告,又似更有深意。

戚妍容伸出去的手就此僵住,一两息后她哀戚伏地,哭诉道:“妍容可对天发誓,征阳公主与舞姬湖边相会,当真是我亲眼所见,若有一字作假,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