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顶替 你是我未过门的夫人。(第2/3页)
这儿便是安家嫡次子、安仲雍的院落。
停了两息,戚白商压下翻涌的心绪,走到窗牖旁。
薄窗推开一隙,她把早已备好的信封放上窗内的桌案,又将叠起的一条刺着海棠花的方绢压在了信封上。
做完这一切后,戚白商合上窗牖,头也不回地转身,快步离开了院子。
一炷香后。
挽风苑,竹林小桥。
混在最后一批进来的宾客内,戚白商四处张望,想找到婉儿的身影。
够资格参加这上京贵门的流觞曲水宴的门第并不多,但各府年轻子辈加起来,三五十号人却是有了。
女子们又多着白纱帷帽,虽有衣饰之别,但林中一时不得细辨,也难寻及。
托腰间悬着的那枚金字木牌,与手中并蒂竹枝的福,戚白商寻人不易,被人寻却简单——
“戚二姑娘?”
在戚白商路过一名面色匆匆的侍女时,对方忽地开口,唤住了她。
戚白商停身,回眸:“你是?”
“我是安府侍女,听闻戚二姑娘今日也来赴宴,家中尊长特命我在此等候。”
戚白商等着下文。
半晌,没等到,她茫然抬眸:“然后?”
“啊?哦,”侍女忙低头,“请您移步别院一叙。”
“…就没了?”
“是、是啊。”侍女慌张抬眸,“还要什么?”
“……”
戚白商难得哑口无言。
这位征阳殿下,当真是一如初印象那般,娇惯跋扈得有些没脑子了。
许是公主殿下发号施令惯了,没人敢不应允,就连给人挖坑设套,都不知晓要在坑上面铺些遮人耳目的干草。
直钩,硬钓啊。
戚白商想着,不由低眸轻哂。
侍女更愣了:“戚姑娘何故发笑?”
“无事。”
戚白商轻了嗓,“领路吧。”
侍女连忙应下,只是有些不安地攥紧了袖子。
这位看着不像寻常闺阁女子的戚二姑娘,每一个字的反应都不在常理之上。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思,踏上了出竹林必经的那座流水小桥。
论时辰,这会已是闭门谢客了,再晚的宾客也早在流觞曲水竹林旁。
然而偏偏,两人踏上小桥时,对面也走上来了一位。
褒衣博带,白袍纹金,如素雪逢春。墨黑乌发叫玉簪束冠,那人缓带轻裘踏上小桥,端显出一副神清骨秀、瑶林琼树的风姿。
这般风尘外物,上京自是寻不出第二号。
“……怎么就遇上他了。”
戚白商几乎是咬碎了气音,微微偏过脸,即便隔着白纱也尽可能不和对面来的人有半分视线交汇。
——她有信心骗得过竹林内几十位姑娘公子,但对上谢清晏……
那可就是班门弄斧了。
戚白商紧张,走在她前面带路的那个侍女更紧张。
眼看着脑袋垂低得直往地上压,走路也快要同手同脚了。
好在谢清晏似乎眼神不太好,他云淡风轻行经她身侧,像是不曾看见她腰间悬着的那块刺着“戚婉儿”三个金字的木牌。
浅紫色的裙尾拂过他绲金白袍,风里纠缠,正要分离——
“等等。”
谢清晏被余光里一抹翠色拉住,他蓦地止身,皱眉回眸。
背对着他的女子垂着手,纤细皓腕上,戴着的分明就是那只由他买回府中的衔玉凤鸟镯。
“它为何会在……”
谢清晏眼底情绪骤起,一瞬未能抑下,他冷然掀眸,跟着便对上了白纱后有些熟悉的绰约轮廓。
戚白商还僵着不知要怎么伪装声音,她身后,侍女已是惊慌抢话:“谢侯、侯爷,安家尊长有事要,要见戚二姑娘,奴只是请她过去,别院一见。”
“戚,二姑娘?”
白纱外,戚白商看不清那人神色,只听谢清晏声线清缓地重复了遍。
而后那道身影走近。
戚白商尚未来得及反应,左手手腕就蓦地叫他牵起,托在了他修长微凉的指骨中。
“…!”戚白商一颤,惊得要抽手,却被谢清晏轻易捏住。
“这镯子,是我母亲送与你的?”谢清晏问。
戚白商张了张口,到底怕他听出来,只矫揉造作地“嗯”了一声。
像是赧然至极,还低了低脸儿。
戚白商在心里暗道了句,为了不露馅,只能对不住婉儿的名声了。
白纱外,却听一声低哂。
不知为何薄凉生煞。
“你倒是心狠。”
戚白商:“……?”
谢清晏低眸,指骨微曲,覆上了女子左手指根那颗血色小痣,然后轻慢碾过。
像是要将那颗痣烙进他自己掌心。
戚白商僵了下,很想抽回手。
……不然抽他也行。
可惜都没机会,谢清晏握着戚白商的手,转身便要朝流觞曲水宴走去。
侍女急道:“谢侯爷,安家尊长有事——”
“哪位尊、哪位长。”
谢清晏停身,侧眸回望,神色温柔,眸子却沁凉,“不妨说明,我今日便亲自去拜访。”
侍女哆嗦着支吾了两声。
谢清晏不知何故,半点不似平日里喜怒不惊:“回去告诉征阳,今后再妄动戚府中人,待明年开春,我便为她请旨远嫁封州吧。”
“……!”
身后侍女吓得脸色煞白,险些瘫倒。
戚白商也是一惊。
封州……
那等鸟不拉屎的地方,她和老师游医时都要绕着走的,若是将金尊玉贵的公主嫁到了那儿,怕是要哭骂着过完余生了。
然而谢清晏半点不似玩笑,一句说罢,他再未多言,拉着戚白商朝前方竹林去。
趁还未到众人间,戚白商飞快从束腰裙带内侧一勾,跟着将一颗早有准备的药丸吞进口中。
“咳……”
药性刺激过后,她哑着嗓音咳了两声。
然后戚白商试探地开口:“谢侯?”
一副重度风寒后的嗓音,听得戚白商自己都一惊。
这药效好像有点大了。
回去得将方子改进一番才行……
谢清晏握着她手腕的指骨微颤了下,几息后,他侧低了眸:“你的声音?”
“前几日,偶感风寒,咳,”戚白商假意掩袖遮唇,试图把自己的手拖出来,“还是离谢侯远些,免得传——”
“不必,我不怕传上。”
谢清晏却像是早有意料,指骨轻易扽住了她的手,那力度几近有些叫她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