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尧舜圣(第2/4页)
秦诏望着他父王,道:“父王,我都知道。正是为了父王,我才心甘情愿去的。魏将军被人脱困住,迟迟不能凯旋——我燕军受困许久,难道将士们的性命,就不是性命了?”
燕珩心中甚慰,然而拒绝的也干脆:“不行。”
若真将他的心肝儿肉送到那等地方,岂不是更日夜睡不好了。
“父王,您知道我的。如今身手也好,战书也读了许多,调兵遣将,都有几分见解。父王指导我下棋,教了那么多的道理,您自瞧我如今——竟还不信我有这样的本领?”
“那也不行。”
秦诏急道:“父王,我再不能等了。父王,您只给我半年,至多一年,我便归来,定然安生凯旋,决不受半点伤!实在不行,我只躲在后头,给魏将军谋划主意,并不出战,难道还不行吗?”
燕珩哼笑,“不必多说。寡人说了不行。”
秦诏:……
他以为,至多是五州不配合,抑或兵马不顶用,再或者魏将军手到擒来,迅速结束战局。但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事儿的阻碍在这里——竟是被他父王不叫去!
燕珩当然要拦他。
只一开口,那心疼不觉间就溢出来了:“小小年纪。这等脆弱的胳膊腿儿……”
秦诏无语,头一次觉得他父王将自己宠的过分。他随着人的视线打量自个儿,同他父王一样高、一样壮,哪里就脆弱的胳膊腿儿了?好蹊跷!
“父王,您……您再好好看看。我都这样强壮了。不过几个匪徒,安能奈我何?”秦诏恳求道:“日后,就算您将我留在燕宫,也好有个由头吧。您若赏我做侯爷,我也不能半点功劳都没有——您那样疼我,岂不是叫人笑话。”
燕珩淡定道:“寡人倒要看看,谁敢笑话吾儿。”
秦诏:“……”
他汗颜——往日里,定是自己猪油蒙了心,才说燕珩不疼人的!
他忽然想起来,当日杀卫抚之后,自个儿跪爬、磕破膝盖,他父王同医师说的话。那时听,只觉得是句玩笑。没成想,竟不是戏言,而是实打实的心疼。
“我的好父王。我必是要去的。”秦诏耐心劝解道:“他们欺负父王,伤我大燕百姓、袭我大燕将士,我定要亲自领兵,要他们好看。父王,说句实在话,我可比魏将军机灵几分——您就让我去吧。”
一口一个“大燕”,好不忠心!
不等燕珩说话,他再次强调:“父王,我真的长大了。十六出征成名的将军多了去了……难道我秦诏是个窝囊废不成?丈夫志在四方,为王君,为黎民,就该有这等血性。往日里,您说我‘招猫逗狗’、‘争风吃醋’,那是因没得正事做。如今,您也该放开手,叫我自己去搏一搏了!”
燕珩:……
寡人是想,但寡人舍不得啊。
他伸手去捏秦诏的脸,溜光水滑,那是自个儿一口一口养起来的。再去捋那肩背,宽阔挺拔,也是自个儿亲自操练起来的……更不必说头脑、兵法和功夫了,全是他费尽心机,耐心调养出来的!
换谁,谁也舍不得啊。
秦诏哀求:“父王……”
燕珩避过目光去,干脆不去瞧他,手中所执御笔,继续给战事之前线写回信。气息沉了好几回,方才忍住呵斥魏屯“废物”的冲动。
五州之兵力、战术,竟要这样久吗?再想及魏屯当初强攻赵国之时,吞下十城、长驱直入,不也一眨眼的事儿?……
燕珩多少有些不满。
觉得魏屯这老匹夫平日里招摇,关键时刻又不顶用了。
可五州战术兵马,自有别样的路数,并不与九国相同,因而,魏屯吃亏,也是人之常情……但秦诏可就不一样了。
咱们机敏的小/秦王,自是人家的金大腿。背后全是勾兑的假兄弟、足足够对着喝一壶的!
正因如此,秦诏还能不明白,背后是个什么道理吗?且不说打不打的,去了只叫楚阙报信,不用打也叫人退兵了!
眼下,秦诏骑虎难下,只得道:“父王,不如……您同我打个赌。我若去了,但输一场,我必直接御马而归,如何?若是赢了,便接着打下去。”
“不管是第三次、还是第五次,但有败绩,第二日便收拾包袱,朝燕宫回转。这样……必不会受伤,您可能放心下来?”
燕珩停顿片刻,又狐疑睨他一眼:“你竟这么想去?难道不怕?”
“父王,我对您的心,日月可鉴。若有一分假话,自叫天打雷劈。”秦诏道:“我是真心的想替父王分忧解劳。瞧见您吃不好、睡不好,我的心比叫人捅了一刀还要疼。”
他就这么跪着,去擒住燕珩的手,搁在自个儿胸口:“我这颗心,定是不会骗人的,父王。”
燕珩叫他肉麻住了,嗬笑一声,骂了句“小混蛋”。
秦诏痴痴地盯着人,笑道:“父王最知我的心。里面,全装的是您,再没有一分是别的。”
燕珩:“……”
如今,秦诏的模样再不似小孩儿,不知怎的,叫他这样唐突告白,心膛里总有点发紧。
“休得胡诌。”
“不曾胡诌。”秦诏笑:“到那时,我以天子亲军名义前去,又保全了明节,又鼓舞了士气,也不必跟什么秦王扯上关系,防着有心人做文章,可好?”
燕珩哼笑一声:“嗯。若你真想去,便按这个主意办吧。”
秦诏喜不自禁。
可片刻后,他仍不肯松开人的手,而是双眸直直盯住人,说道:“父王,我若走了,您还须得答应我一件事儿。”
“何事?”
秦诏恬不知耻道:“不许叫娘子们睡我的床榻!”
燕珩挑眉:“何来你的床榻?”
秦诏跪行两步,与他凑的更近,那神情仿佛贪恋什么似的,再移不开一分了。亮光中,含着的,是再难压制一分的占有欲:“父王,凤鸣宫的那张床榻,除了我,可有旁人睡过?”
“不曾。”
“这便是了……”
燕珩打断他,好笑道:“什么是了。纵不曾有别人睡过,那也是寡人的床榻,干你何事?”
秦诏终于憋不住了,他抱住燕珩的手腕,狠狠在人手背上啄了一口:“父王好无赖。分明只有我睡过……那便是有我的一半。总之……我若不在,父王不许叫旁人留宿。”
燕珩垂眸睨他,被人吻过的手反扣过来,擒住了他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