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患失(第3/4页)

意识变得朦胧,她只觉身子骨都酥软下去,被郑淮明用力的手臂稳稳架住,才不至于滑到地上。

待两个人稍稍清醒,方宜的指尖已不自觉攀上男人开敞的衣领。郑淮明的手贴在她腰间,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瞳孔中,火热的温度已快要将她全然吞噬。

即使未尝过情事,方宜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她脸颊红透,目光扫过郑淮明难耐吞咽的喉结,抬手轻轻勾住他的衬衣纽扣。

下一秒,整个人就猛然抱起,大步迈进浴室。

昏黄暧昧的灯光中,水声哗哗,热气不断蒸腾着。郑淮明却是连水热都等不及了,扯过一条浴巾垫在大理石水池上,微微弯腰吻了过去。

方宜被抱坐在高台水池边缘,不用再费力仰头。在男人自下而上虔诚而强势的亲吻中,她不由得节节后退,却又被大力禁锢住……

热雾弥漫,浴室玻璃上一片朦胧,水珠交织着下滑……

发丝滴水,洇湿了白净的床被。方宜陷入柔软,仿佛一叶孤舟,漂浮在平静虚无的汪洋中,唯有指尖扣紧郑淮明的手腕,与他十指相扣。

“我爱你……”

耳鬓厮磨,郑淮明一次次低唤着她的名字,粗砺的尾音诉尽爱意。

方宜已没有多余的力气回应,彻底沦陷在这深不见底的海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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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窗外月朗星稀,昏暗的房中亮起一盏小灯。

伴随着“嗡嗡”的响声,热风拂过女孩顺滑的长发。

郑淮明手执吹风机,骨节分明的手指耐心地将每一根发丝理顺,低声哄着:“把头发吹干再睡,不然明天会头疼的。”

方宜软靠在他怀里,闷闷道:“明天我还要上班呢……”

今天结束工作回酒店本算是早的,如今已凌晨两点多。她是真没想到郑淮明这么能折腾,几次三番她都快哭着求饶,可男人逼近的气息还是那么灼热……

“以后……不弄得这么晚了。”他轻声道歉。

郑淮明歉意足够诚恳,却让方宜彻底又红了脸。

这人怎么能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这种话来?

“过来,刘海还有点湿。”郑淮明轻轻扳过她的肩膀。

方宜毫无防备地转过头,模糊的光影中,看见他线条分明的肩颈上,几道淡粉的抓痕……

她羞涩地垂下眼,此时倒是不敢再看他了,乖顺地任他给自己吹头发。

空气寂静,只剩吹风机运作的嘈杂。

连日的赌气、纠结一扫而空,方宜虽疲惫,思绪却无比轻盈。她不由自主地将心事对他倾吐而出。

“你知道吗?电视台要和我们签长期的合约,放在以前这想都不敢想,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她缓声道,“我竟然有点犹豫……你说我是不是太不知好歹了?”

郑淮明暂停了吹风机,认真地听她说。

“可今天我看到开幕式上,那些纪录片的主创上台,又好羡慕他们……”方宜垂下眼帘。一边是整个团队千载难逢的工作机会,一边是舍不下的艺术梦想。

刚洗过的长发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郑淮明将她顺势带进怀里:“当年去法国,你为什么放弃了法语专业,转读纪录片?”

那时候能去法国留学的人不多,回国后外企当一名法语翻译,也是极好的选择。

“因为那时选了一节选修课……”她覆上他的手背,无意识地摩挲,像小猫在挠,“我发现镜头能表达很多东西,记录的时候,比人用肉眼看到的都要多。”

郑淮明注视着她的侧脸,问道:“如果当时告诉你,读纪录片,以后是为了当一名电视节目的摄像,你还愿意读吗?”

“那我肯定不会……”方宜脱口而出,随即愣住了。

图卢兹电影学院也有摄像专业,她没有放进过候选。

“选你真正想要的。其他的,有我在。”

郑淮明的声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方宜一时脑海有点乱。

长久以来的思虑本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如今突然裂开了一条细细的缝,透进些光亮来。

“进二院第三年的时候,有医药公司高薪找我去做药物研发。”见她不再开口,他回忆道,“能拿到同期医生几倍的薪水,但我没有去。因为我读医的初衷,就是在临床治病救人、拿手术刀……”

说着,郑淮明抚摸着她的发丝,轻笑道:

“如果是你刚去法国缺钱的时候,我可能就同意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坐在一起,平静地说起分开那几年的事……

其实每一句风轻云淡背后,都是无数的不容易。就像其实考进电影学院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历尽了艰难,方宜更不敢去想,那时郑淮明刚毕业是如何攒出那么多钱给她。

方宜怔怔地望向他,几分心疼地攥住他的手指:“你还没告诉过我,你哪来那些钱寄给我……”

“很久以前就开始存了,那是……”郑淮明顿了顿,敛去眼中的伤感,弯了唇角,“那本来就是要给你花的钱。”

方宜懵懂:“什么意思?”

郑淮明却似乎不愿再说了,他关掉小灯,将她轻柔地搂进被子里。

“睡吧,明天还要工作。”

同枕而眠,明明之前已有许多个夜晚。

可今夜,两个人的肌肤相贴,亲密的温度渗入骨血,似乎是全然不一样。

男人已经闭上眼睛,英挺的眉眼下,那颗柔情的泪痣半隐。

“那些钱到底是怎么来的?”方宜追问,“郑淮明,你没干什么……”

“结婚。”黑暗中,郑淮明打断她的猜想,抬手将她紧紧抱住。下巴抵在方宜发顶,轻轻叹气道,“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天起,为我们毕业后结婚攒的……”

一切归于安静。

方宜不禁眼角潮湿,往他怀里钻了钻,耳朵贴上郑淮明的胸口。感受着那平稳有力的心跳声,她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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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万般不舍,医院还有不少工作,郑淮明只来得及待一天,就因一台手术匆匆赶回北川。

清晨,心外办公室窗帘半敞,薄薄的秋日阳光照在瓷砖上,光影中飘动着尘埃。

郑淮明端坐在办公桌后,翻阅着住院病房刚递过来的检查报告。手边,一杯热茶氤氲着水汽。

忽然,一通电话打进他的私人手机。

传来李栩焦急的声音:“郑主任,您快来看看吧!门诊二楼这边有一个人,自称是方老师的母亲,吵着要找她。”

郑淮明按下电话,二话不说朝门诊大步走去。

正是门诊最忙碌的时候,大厅里人流拥挤、嘈杂不堪。但他还是远远听见了一名中年女人的叫喊声。

“怎么证明?还有没有天理了,我找我女儿还需要亲子鉴定吗?”池秀梅张牙舞爪,年过五十,一件鲜艳的玫红短袄,在人群中很是显眼,“她那个什么电影,不是在你们这里拍的吗?你把她号码给我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