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二更合一)(第2/3页)

抱着暖炉,嵇临奚懒洋洋看着院中抄家登记的忙碌,看了片刻,他想起了什么,目光落在姚大人身上,忽然笑了声:“姚大人,你其实罪不至死的,可是你怎么想不开要携款潜逃呢?这下好了,不死也得死,毕竟是欺君之罪啊。”

原本就浑浑噩噩的姚大人听到他这么说,不顾被枷锁扣押的手脚,挪动着身体跪爬到他面前,“御史大人,御史大人,求你放我一马,我并未携款潜逃啊!我只是……只是恰好在书房里的地下室睡了那么一会儿,不是逃啊!”知道嵇临奚眼下是皇帝与王相眼前的红人,对方一言能决定他的生死,姚大人可谓是放低姿态。

嵇临奚坐在太师椅上,轻轻摇晃,“不是本官不肯救你,而是姚大人,你之前做了错事啊。”

错事?

什么错事?

努力回忆的姚大人记了起来,之前自己办了次酒宴,嵇临奚前来送礼,他指导了对方两句,说不要仗着背后有人肆意妄为,胡乱构陷其它官员,要牢记自己身份,不要逾矩。

因为这个?!

自以为猜对了真相的他忙给嵇临奚磕头道歉,求嵇临奚给自己美言。

嵇临奚抽出腿来,嫌弃的啧了一声,“你说什么啊,姚大人,本官可不是那等小肚鸡肠的阴险小人,你所做错的,另有其事罢了。”

姚大人茫然,再想不出其它。

嵇临奚也不会告诉对方。

几月前,姚大人曾对太子说出放肆之言。

“哼!太子真是好大的威风——”

“看来东宫里待太久,太子殿下不知官员苦楚,生就一副天真心肠,亏本官还以为,殿下有真龙之姿,原是目光短浅!”

得罪他嵇临奚者,死。

冒犯太子威仪者,更是死上加死。

也是除了一个所谓的仇人,嵇临奚将对方从心中的小本本上划出。

离抄家结束还有很长时间,无聊的嵇临奚腾出一只手,从怀中摸出黑玉棋子来,原本在邕城丰润透亮的棋子,现在上面已经布满风霜,变得凹凸不平瘦小了不说,也失去了不少的光彩。

将棋子抬高,放在眼前,细细摸索的嵇临奚,眼中流露出想念和心疼来。

自己在这京城,可以说越混越好。

成了侍御史后,陆续破了两三个不好破的案子,又弹劾了几位皇帝不喜的官员,如今已是朝堂上的红人一个。

但身为太子的美人公子,去到边关那样的地方必定不会过得太好。

之前当流民的时候,有时偷摸拐骗被追捕,他也逃到过靠近边关的地方,那样的地方,夏天白日的时候热如待在蒸笼里,冬天夜晚时又寒冷无比,人在外面一个不慎都会被冻死,风沙不停,吃饭嘴巴一张,不小心都会吃到沙子,更别说那干燥无比的风,能把人的脸皮都吹掉好几层,劫匪强盗还多之又多,对于边关那样的苦寒之地,嵇临奚没有半点好感。

太子殿下被冷到了怎么办?太子殿下吃饭吃到沙子怎么办?太子殿下脸皮被吹坏吹粗糙了怎么办?

一想到这些,嵇临奚刚才的得意与兴奋都消散了不少,唯余心忧。

殿下如此之美,那些强盗劫匪……见色起意了怎么办?

凭心而论、将心比心、推己及人。

若他是强盗劫匪,遇见太子殿下这样身份尊贵又美貌无比的美人,少不得强绑进自己的窝中,哄骗着与自己成就那见不得光的美事。

越想嵇临奚越心惊,他从太师椅上坐了起来,凝起眉来,另外一只手松开暖炉,去摸自己藏在身上的令牌。

想必要不了多久殿下就能到军营里面了,与其等殿下到军营再寄信,不如今日回去就寄,捎带上擦脸的脸膏,除了脸膏,还有茶,殿下喜欢喝茶,都将好东西给殿下送去,望殿下在边关能好过一些。

“唉……”他又躺了回去,皱起的眉目满是忧愁,不见刚才傲然睥睨。

殿下啊殿下,我的兰青殿下,你现在在边关,过得可还顺利?

你……你可像我想着你一样,念着饱受相思之苦的小臣呢?

……

“啊……啊嚏!”

楚郁忽然重重打了一个喷嚏,捂住口鼻侧往一边。

“殿下可是身体不适?”

前来迎接的娄将军见状,关心地问了一句。

“若是身体不适,军营中有军医。”

“……没什么。”指背抵着鼻骨压了压,再松开时,已经和耳垂同样的红色。

楚郁嗓音有些慢吞吞的,“只是喉咙一时有些发痒。”

他与燕淮今日抵达了边关军营,听闻太子抵达军营,娄将军大为惊诧,他收到了京城那边来的信说太子会来边关一同镇守,但快马加鞭的信前几日才送到,今日太子就抵达军营,时间未免过快了些,想必才刚离开皇宫,就换乘马匹快马赶来。

周围围了不少将士,这些将士从不曾见过太子,此前听到太子要来,震惊之下心中满是好奇,眼下亲眼得见这原本应该坐于京城深宫里的尊贵太子,看对方斗笠下冷白的面容,琥珀色映着风雪的瞳孔,还有那漆黑的眉,那并不怎么遮掩的尊崇气息,和那仙姿佚貌,已经有无数人看直了去。

“这就是太子?怎么生得这般……这般……”肚中没有多少墨水,憋半天最后也只能憋出一个美字。

“那皇帝老头,怎么敢让太子来镇守边关这种地方——”

这里可是边关,危险程度非京城那种固若金汤之处能够比拟,皇帝是想不开了,才会让一国储君来这种地方。

一道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声讥讽:“真是受够了,最近抵御西辽国来犯的人不说,现在太子来了,我们还要保护一个弱不禁风的太子,听对方什么都不懂居高临下的指指点点,有娄将军带着我们不就成了?还要来一个太子插手。”

听到这番话,望得出神的将士们一下清醒过来,神色也变得沉重。

这话说得不错,太子生得再如何好看,但对方在京城深宫里娇生惯养,对他们边关的将士来说,始终是一个拖累。

再看向楚郁,将士们的目光已经带上了自己不曾察觉的排斥和审视。

楚郁恍若未觉,与娄将军一番交谈后,娄将军叫身边副将上前,他看过去,那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脸上有一道疤,身穿盔甲,盔甲上带着血色,下巴上生着短小胡须。

“汤副将,你带太子他们去入睡的营帐,为太子与身边的护卫铺好床。”娄将军开口,眼中满是歉意,“抱歉,殿下,这几日大家都在抵御时不时来犯的西辽人,来不及布置好营帐迎接您的到来。”

“无碍。”楚郁的语速已经恢复了正常,他摇了摇头,温和回应:“前线为重,若在战事时还要为孤花费心思布置营帐,那就是孤的过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