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2/4页)
夫妻俩起早摸黑打拼大半辈子,钱攒了,但也攒了一身基础病,想着养儿防老,他们努力攒家底,就想多给儿孙留一点。
结果现在……
比起惹人伤心的儿子,吴椿丽更想让丈夫和自己有个不那么难过的晚年。
她如今想开了,在身体健康面前,赚钱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
卖掉厂子夫妻俩可以搬回老家,儿子能记住教训戒赌最好,要是狗改不了吃屎,那就让他被砍手砍脚算了,还完赌债后留下的这笔钱正好做两口子养老的保障。
钟元听完,沉默了一瞬。
唏嘘不已。
人生在世,真是各遭各的罪。
一帆风顺的幸运儿大概没几个,大部分人不是早年吃苦,就是晚年受罪。
自己德行修好了还要谨防被父母、子女连累。
哎。
突然有点恐婚恐育了。
钟元摇摇头,赶紧把今日份感慨甩出脑子。婚不婚、育不育跟十八岁的自己可没什么关系。
虽说上辈子迈入而立之年后确实偶尔会感到孤单。尤其是别人都团团圆圆,开开心心时,也忍不住假设有家人陪伴过节日、过生日会不会比较幸福。
但大多数时候她是快乐的。
也很享受想干嘛就干嘛的自由。
回到年轻的现在她没打算为了三十岁后一年中少数孤单颓丧的几天就让另一个人提前挤占那自由的三百多天。
有句话钟元觉得很有道理。
——人不要去美化自己未选择的那条路,要活在当下。
这个世界上也根本没有正确的选择。
大家只不过是要努力奋斗,让当初的选择变得正确而已。
所以恐惧结婚生孩子做什么呢?
反正不是当下该考虑的事,或许一辈子都不会考虑呢,又或许哪一天觉得有必要了开始考虑一二。
但不管怎么样——
她相信做下决定时的她一定优先考虑了自己的需要。
“……右手边是技术科,办公室,左手边是财务科,样品展示区,会议室,尽头是我的办公室。”
吴椿丽领着三人到她办公室,“钟小姐,厂子大概的情况你应该了解了,你是我妹妹妹夫介绍来的我就不报虚价了,这个数。”
她先比了个“四”,而后又比了个“二”。
“四百二十万,你觉得怎样?”
钟元侧首看向董秘书,董秘书接过谈判工作,第一句不提对报价的想法,而是问:“吴厂长,工厂大门口那几个年轻人是?”
吴椿丽脸色果然变了。
董秘书接着就说:“厂子的基本情况我们确实了解得差不多了。设施基本齐备,但位置偏了点,片区厂房密集发展空间相对不高,出去转角那条道规划过窄,容易堵车,可能不利于物流,这个价我看得往下谈一谈。”
他在压价,吴椿丽心里倒是稍微定了。
嫌货才是买货人。
在挑剔说明对方真的对厂子感兴趣,收购意愿比较强烈。
吴椿丽打起精神。
“董秘书,账不能这么算,你看看我们当地的厂房买卖市场,最便宜的也要一千二、三一平。我这块地皮上证面积三千四,厂房几十万得有吧?那批自动化机械也花了近百万,四百二没有谈价的空间。”
董秘书摇头:“设备厂房折价正常,不能建造时、买的时候多少卖的时候还值那么多,至于地皮……吴厂长,恕我直言,我们接手厂子很可能要接手外面的麻烦,对方如果不讲理到时候还在外头站岗,很影响接待客户的,三百八,你觉得如何?”
吴椿丽:“三百八低了。”
钟元看她态度并不坚决,就知道厂子一直没转出去确实有大家不想沾染麻烦的原因。
毕竟做生意求的是财。
都想平平稳稳和和气气,谁会去赌催债公司讲不讲武德呢?讲武德还好,虚惊一场;如果不讲,非要在厂子周边搞三搞四这钱不就跟打水漂了一样吗?
钟元敢要当然不是纯靠莽。
原因很简单,大舅即将到隔壁锡城走马上任嘛。虽然他不能跨界管东杭的事,可只要消息透出去,谁吃饱撑的来找自己的茬?
完全没好处的事。
催债公司要的也是钱,还是快钱。有找她麻烦的美国时间都能多拉几个二世祖冤大头上赌桌了。
吴椿丽和董秘书就价钱来回拉扯。
还没谈妥呢,“砰”的一声巨响,办公室大门猛地被推开,一男两女气势汹汹冲了进来。
各个表情难看,异常愤怒。
其中一个指着吴椿丽就大声质问:“嫂子,你怎么能卖厂子?”
“大哥还在医院里躺着,你不全心照顾病人就算了,还打起了厂子的主意,你是不是想卖掉厂子拿着钱走人?”
“对呀大嫂,我们厂子好好的为什么要卖?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再说你凭什么说卖就卖?”
“就是,凭什么?”
吴椿丽脸唰的一黑。
用力拍桌子,冷声回道:“凭什么?凭我是椿丽服装厂的老板。这是我的厂子我做什么还需要跟你们交代?”
“出去。”
“都给我滚出去。”
三人俱是怔愣,被她的强势吓了一跳。
要知道吴椿丽对待亲戚的态度一直很和善,极少耍老板威风。只要不是明面上的大错一般轻拿轻放,很讲感情。
现在说变就变,他们更加肯定她想独吞厂子的钱。
如果厂子转给别人以后自己怎么办?
新老板还能让他们接着当管理不成?还能找到比在这儿还要钱多事少的工作吗?
想想都不可能。
更别提平时还能借着损耗搞点额外收入……不能卖,绝对不能让她卖掉!
杨正淼首先发难。
义正言辞指责吴椿丽专横:“厂子不是你一个人的,还有大哥那份。大哥不在这儿你就没资格卖。”
“没我们帮忙打理,椿丽服装厂能做到现在这么大吗?你把厂子一卖,我们怎么办?”
杨正鑫也说:“大嫂,就算厂子是你的,但这么多年我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要卖厂子都不跟我们商量商量吗?还是说,你心里就没把我们姓杨的当一家人?”
他老婆应惠冷笑一声。
抱着胳膊跟在后面拱火:“那肯定是的哟,什么功劳苦劳的,她当我们吃白饭的。”
“要卖厂子也行,你得赔我们大家的损失,我们必须分一份。”
钟元听着三人理直气壮要求分一杯羹的无赖话,暗暗叹息一声,知道买卖无法在今天敲定了。
遂起身跟吴椿丽告辞:“吴厂长,你这边先忙,忙完我们再找时间继续聊,这是我的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