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跨江大桥连环车祸一开始由交警进行事故调查, 责任划分,结果现场调查还没结束就接到疑似买凶的报案,涉及刑事就由刑侦部门接手了。

钟元去公安局提供完线索无事一身轻。

除了住在隔壁的二老, 其他人一点风声都没听说。他俩心知肚明车祸存在人为故意的因素, 外公外婆不清楚内情, 只当意外。

外婆不知打哪弄了一盆柚子叶水给她洗手, 钟元揣着玩游戏抽卡先洗手的虔诚心情, 陪着折腾了一轮。

而后身边又多了俩保镖。

保证不论何时何地都能应对大部分突发情况。

只有一个例外——

詹安平。

他属狗鼻子的, 专门嗅车的那种。

“钟元, 你没事吧?”

手机那端语气有点急但又没特别急,钟元没耍宝,难得正经:“没事, 好得很。”

她还狐疑着呢。

“那车又不限量, 你怎么认出我的?”

钟元说的撞款宾利, 詹安平说的却是换后的商务车, “前盖的小狗趴卧装饰……”

她拍了下脑门, 好吧,给忘了。

临时更换的那辆车前盖的立标后面确实摆了个狗狗装饰物,非常小, 不到2cm高。

不仔细看都注意不到它的存在。

是照着如意的样子做的, 完工时发过朋友圈, 新奇过几天, 早忘了。

“你眼睛挺尖呀。”

詹安平有点小得意:“那是,你车库里的车哪辆有磨损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钟元翻了个白眼。

哼哼道:“以为它们都是你的呢。”

“你要是给我, 不就成我的了吗?”詹安平闻言那是一点不心虚。亲表妹的车,跟自己的不就一个意思吗?

不过他不是光进不出的人。

虽说钟元活蹦乱跳,没受惊吓, 但还是决定提前把过年礼物给她,转移一下近距离遭遇连环车祸的坏心情。

“下班我来家里找你,你让蔡阿姨做烤乳鸽呗,好久没吃,馋死我了。”

詹安平边说还边吸溜口水。

钟元无语:“……家里缺你那一口了?”

“倒是不缺。”詹安平嘟囔:“可我敢回去吗?”

钟元发出幸灾乐祸的哈哈声:“活该。”

詹家的同辈里,两个表姐已婚已育,大表哥跟女朋友感情稳定且两人都不在茗城,也就过年被催一催。

剩下自己和詹安平。

几个舅舅、舅妈从不插手她的私生活,至于钟建华,也没在这事上多嘴。

他的想法倒是非常直白,谈恋爱有什么不好?

宴家的人脉捏着,财产也独立;一旦结婚,如若哪天感情不好了钱难分、情分也难分。

这话是他亲口说的。

既馋宴家在其他领域的能量,又暗戳戳表示宴修元身家不如她丰厚。

他这人心思扭曲了一辈子。

嫌不多就算了,又嫌不够少,不能让他搓扁捏圆,没势弱到说打发就能随意打发。

反正以钟建华骨子里的自私,以为她不提结婚就是不想多个人分自己财产。还洋洋得意地夸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颇有他的风范。

钟元无语得很。

詹安平不一样。

在长辈心里他多少有点跳脱、不靠谱。在对待时不时犯幼稚病的男青年这件事上,全天下的父母莫名其妙相信一条‘真理’——

男孩子嘛,有家庭后自然而然就变稳重了。

彷佛结婚成了治毛病的灵丹妙药。

这不……

今年忙着催婚呢。

催得他一直出差,都不怎么敢回家了。可惜身为独子不回也不行,是以每次回来前必跟钟元发牢骚。

“你说我妈也真是的,我前脚刚把她劝住,她说不管我了,后脚跟二伯母一唠嗑,听詹珍丽一聊育儿经,抱孙子孙女的念头瞬间死灰复燃,她怎么不想想,万一我不孕不育……”

“噗——”

“……咳咳,没事儿,隔壁市别的不多,男科医院最多,最擅长治不孕不育了。”

钟元揶揄。

趿拉着拖鞋,接过蔡阿姨特地给她做的压惊小零食:“其实不想相亲可以好好跟家里说,只要你有明确的人生规划,我不信他们还逼你,难道他们不怕太心急反倒催出一对怨偶吗?”

天下的父母大多数都是疼爱孩子的。

当然,她爹妈属于少数派。

关键在于詹安平并不坚定,他在这事上的态度有些含糊其辞。

有时会配合着参加饭局;有时又梗着脖子反抗几下。自己不坚定,又没有确切的想法,三舅三舅妈当然就要帮他规划了。

詹安平也知道自己的毛病。

被钟元似笑非笑的一戳,讪讪笑了声:“那,那我也没说不谈,这不是没遇到心动的吗?”

钟元再次翻了个大白眼。

看吧。

就说他自找的。

“只加烤乳鸽就行了?”

“……再加一个靓汤,苦瓜排骨?”

钟元正要“嗯”,就听詹安平一派求表彰的语气道:“差点出车祸这么倒霉的事肯定要捞点好处是吧,不用谢,哥最懂你。先这样啊,我到机场了,晚上见。”

“等等,什么意思?喂——”

……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钟元一脑门问号,心里已经预感到不妙了。

果不其然——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她接到了全家人的问候。应付完大家已是唇焦舌敝。

钟元累得瘫在躺椅上半天不想动弹。

而被应付的其中一员,钟建华,挂电话时没觉得哪儿不对,待看完几份报表忽然福至心灵。

不对啊。

钟元像他,典型的工作狂人。

别说差点出车祸,就算撞车了,只要人没事处理完肯定还得去公司。尤其年底忙碌,公司事多不说,各种各样的活动全挤一块,需要亲自做决策的会议太多了。

一不是周末,二并非下班时间,电话那头却隐隐约约出现了蔡阿姨的声音……

不对劲。

绝对有问题。

想到这儿,钟建华虎目精光尽显。

一对浓眉紧皱,眉心挤出好几道褶子,不放心地又打了一次电话。

还特意拨家里的座机。

“小姐,钟先生的电话。”周阿姨道。

钟元正在看分公司交上来的预算方案。每年放假前都必须落实下来。除此以外就是KPI目标和高管PBC的制定,确保明年战略规划能得到有效执行。

乍听钟先生三个字,钟元‘啊’了一声,下意识问:“钟建华,我爸?”

周阿姨:“是的。”

视线落在手机上几秒,狐疑两秒后她似乎懂了钟建华的脑回路,钟元嘴角控制不住地撇了下。

摆摆手:“知道了,我给他回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