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皇帝登基,皇后临朝

张定姜知道这个答案:没有了。

不可能会有的!

甚至在天幕出现之前,张定姜这个名字,也早已被掩盖在了“张贵人”这个封号之下,几乎不曾被人所提及。更何况,是以“姜定”这个新的名字,活跃在一个本不该有她参与的政治舞台上!

一个宫中妃嫔,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在皇帝死后,在清冷孤僻的院落里了却残生。而不是还能另外开启一段跌宕起伏的人生。

可她……她从来不是一个甘于平淡的女人啊。

既入宫中,她就要永不消退的盛宠。既有另一条路,她也想走得轰轰烈烈一些!

“起来说话。”

“不,先让我说完。”张定姜的手指颤抖了一瞬,又重新握紧了王神爱的手。

“若是天幕没有告诉我,我还有机会走上这样一条精彩绝伦的路,我可能已经知足了。皇帝都死在我手里,还有什么更辉煌的时刻呢?但是那个声音告诉我,不是的!”

还有人会将她领到另一条更为特别的路上,作为她的指引者与明君。

又怎能不让她在思绪翻腾间,将杀死司马曜,从先前的“人生结局”,变成一座可以翻越过去的分水岭。

“我当然可以像有些人一样,不将天幕说的东西当真,逃避开了杀死皇帝的罪责后,自此隐匿于世。但有人说,我能站到那样一个位置上,掀开这一线天光——”

“我怎麽都想试一试!”

她也格外庆幸地看到,一个能在天幕的讲述里变成乱世明君的人,不会因为眼前的千难万险就逃避。

从王神爱的眼神里,她就没有看到任何一点后退的意思。

在这对视中,她孤注一掷找上门来的身影,就倒映在那双眼睛里,像是除了语言,还有另一种方式在剖白此刻的心迹。

她的君主啊,其实已经给出了一个答案。

一个足够明确的答案!

王神爱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就算,这条路会比天幕上说的,还要更加难走?”

张定姜回答得不带一点犹豫:“我若是瞻前顾后,怕死贪生,就不会来找你了。非要说的话,我也只有一个问题了。”

她终于顺着那双手的牵拉力量站了起来,用颇为“无助”的语气说道:“我没给反贼当过军师,也不知道什么叫革命军。而且,我看天幕说的军师,恐怕更像联系人,或者说是永安陛下的使者。您一定得教我!”

一个年约三十的长辈,对着一个才只有十三岁的晚辈,发出这等“菜菜,捞捞”的求救,确实挺不对劲的。

但她面前的,是天幕钦定的帝王,就算是生而知之、有圣人之风也不奇怪,那她这个请教——

就只是识时务而已!

她有什么必要为此而不好意思呢?该说就得说。

王神爱无奈一笑,总觉得她接下来的生活,会比想象中还要精彩得多。

对第一个真正投效于她的人,她也该当多一点耐心。

“我会掩饰你在宫中的行迹,先替我办两件事吧。”

“一件事在宫内就能解决,另一件事,得出宫去办。”

……

天幕时隔多日亮起来,丢下了那样多的大消息又再一次沉寂了下去,对于建康城的百姓来说,却很难有什么大反应。

太阳还是从东边升起,余粮还是只够打半碗麦饭。

搬迁也是不可能搬迁的。

永嘉之乱的例子在前,让人不必怀疑一个事实。跟着皇室跑的人,总比后面才往南来的人更能保命。

住在建康内外的人,也比住在流寓郡县(侨置郡县)的,过得像个正常人。

天幕提到的永安大帝,还有此刻的局势,确实是给生活在混沌之中的人揭开了一层纱幔,让他们看到,那些“风流洒脱”的士人背后其实也满是滑稽,也让他们看到,晋朝政权也已处在摇摇欲坠之中。

但当朝廷对外昭告,太子司马德宗将要继承皇位的时候,他们也最多就是发出一声“哦”的回应,表示自己听到了这个“大消息”。

然后在关上门来闲谈的时候多说一句:“真是天幕里提到的那个傻子皇帝登基吗?”

哇,居然真的让傻子当皇帝!

皇室果然和他们这些平民百姓不一样,一点也不担心傻子会守不住家业。

仅此而已。

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两条消息,却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出现在了这些闭上门来的交谈中。

一条是说,天幕骂了司马氏的皇帝混账,又没说到皇后身上。太子司马德宗确实没有理政的能力,但并不代表皇后不行。

就像百姓家中,男主人当不起这个家,女主人也照样可以支撑门户。

若是只因一些毫无根据的话,就否定了皇权的统治,放任各方野心之辈前来谋权篡位,反倒是令天下大乱,也要让百姓面临颠沛流离之苦。

要是皇后能当大任,主持政务,直到将皇权顺利地交接到下一位皇帝的手中,也未必就会出现天幕上所说的大祸。

看看吧,颠倒朝纲、肆意妄为的司马道子也早已被问罪伏诛了。

为何不能仅是以天幕所说为诫,重新开辟一片格局呢?

——这些消息,当然是由王珣等人放出来的,为的正是给皇后摄政一事造势。

“那永安大帝呢?”腰裹兽皮的褐衣少年发问。

与他同行进京的老者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可不敢提这些!你没听他们说吗?褚家就是因为疑似与那位有关,在天幕消失的当夜就遭到了灭口,若非皇后赶到及时,一个活口都留不下来。”

“听说……褚家的三姑娘被皇后接入了宫中教养,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倒是那褚府门前有烧纸祭灵的痕迹,说不准是那位的手笔。也不知道,唉……不知道他现在藏起来是福是祸。”

少年不屑地笑道:“是福是祸我不知道,有些人未战先怯,我却是看出来了。”

眼见那老翁又想让他闭嘴,刘勃勃总算止住了话茬。

他半靠着柴车,口中喃喃,仍觉自己有两个问题没有想通。

按说褚家的事情,正如他先前说的那样,是将有些人未战先怯的丑恶嘴脸暴露在了人前。

对于读书不多的百姓来说,或许不会介意那麽多,对于他这等聪明人来说,却着实是在自曝其短,让人好生鄙夷。

那也该当将此事藏好了,而不是任由一些传言没被捂住,自此发散了开来。

除非,有人在小心地渗透传播这个消息,以便让世家的根基愈发动摇。

还有一个问题,怎麽哪里都有这个皇后的事情啊……

但听天幕之中所说,她又好像只是个随波逐流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