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崔浩:?(第2/2页)
桓玄勃然:“……你什么意思!”
他确是因天幕的屡次公开处刑,在陛下面前总觉抬不起头来。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已丢了气性。
刘裕先前负责押解琅琊王氏之人,是因陛下决意亲征才被临时调来,另领一军前来查探前线军情,此刻所带的部从比他还要少得多,有什么资格这麽说他!
哦……或许还真的有。
因为他是陛下的刘大将军,是天幕中提及的洛阳之战里那位股肱之臣。
刘裕冷然答道:“看那位已故桓将军的文书奏报,他在洛阳的种种安排都极为妥帖,倘若如他所说,洛阳民心向着陛下,再如何危险,也不至于在三两日间局势翻覆!”
“再若是他如奏报之中所说,不忍百姓伤怀,干脆冒认了陛下臣属的身份,乃是一位心向百姓的将领,又怎会如此带兵南逃,如斥候所言,并未有多少交战的伤势便已被杀。”
“我看——”
以他行军打仗的经验来看,桓谦之死不是桓玄所想的那样。现在的犹豫不前,反而是给了羌人机会!
“你只需要考虑一个问题,对面的目的是什么,我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刘裕字字笃定。
桓玄的目光里,迷茫之色骤然褪去了不少,变得明亮坚定了起来,“他们要夺洛阳,而我们要救洛阳。”
若为抢夺震慑,根本无需将桓谦的尸体掩埋起来。
大可以光明正大地摆在路上,让永安知道,纵然天命好像是向着她这边的,他们这些人也依然有翻盘的机会。比如洛阳,就已先被姚兴掌握在了手中。
比起不确定能不能做到的引敌入套,在洛阳设伏,这个震慑的效果,才足以动摇军心和民心!
除非,洛阳还没易主!
他们是走的另外的路抵达此地,也只是用偷袭的办法,恰好撞上了南下的桓谦。
“陛下让我们星夜兼程赶来,不是被敌军虚晃一枪震慑在这里的。”刘裕说道,“桓将军,咱们一面需将此地情形送往陛下处,另一面也需先行动起来。”
兵贵神速,等到真让敌军得手了才赶到,那就是真的来不及了。
桓玄只思考了片刻,便道:“我同族被杀,难免思虑不周,我将荆州军借你指挥,合你我二人之力即刻北上!”
刘裕抬手止住了他,“不,我们还是得分开走。纵然洛阳应当未失,但已过去两日有余,伊阙关是何情况谁也不敢断言,倘若羌人分兵一路镇守伊阙关,凭借地势之利将你我拦截在外,进而北上进攻洛阳,我们行军再快又有何用?”
“不如由我北上追击这一路,你绕行洛阳东面关卡轘辕关!”他翻了翻桓谦奏报,指向了这一行:“若此处所写无误,有桓氏部从驻扎,他们一定认得你!”
倘若羌人已突破洛阳八关,威逼洛阳城下,还已抢夺洛阳外围屏障的所有权,那麽从侧翼进攻,就显得尤为重要。
而这件事,只有桓玄能做到。
他刘裕承蒙陛下看重,被即刻调拨来前线,当然不能只知听从诏令。
陛下坐镇在后行将抵达,总得——
先凿一条前路出来!
只希望,桓谦虽死,他留下的种种布置,仍能发挥出效果。
……
伊阙关上的守关士卒忽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自然不会觉得,这是有人在惦念他的表现,只是又从后头的库房里翻出了一件布袄,裹在了军衣的外头,这才重新守在了望楼里。
天可真冷啊。
荆州就没有洛阳这麽冷,也没有洛阳这里这麽贫瘠。
他小心地哈了口气,又开始继续擦拭弓箭上的锈蚀,免得张弓搭箭的时候,会被锈蚀划破了手,平白得了病症。
更让人郁闷的是,就连箭矢分拨到他们的手中也没剩下多少。
唉……
和天幕对着干就是这样的。
若是他仍在荆州,此刻应该已经顺水推舟地变成了永安大帝的部将,参与什么农具新改革,多种出几口吃的,怎麽还得跟现在这样,一边装永安的部将,一边在搞桓氏的谋反大业呢?
这都叫个什么破事。
但他这人吧,不仅念旧,还念恩。
当年桓冲执掌荆州的时候,他有幸得到了赏识,被招募来军中做了个小卒,靠着军粮养活了子女,现在桓冲的儿子桓谦领兵,他当然要听从对方的命令行事。
反正,在桓将军回来之前,谁也别想从这里通行。
他刚想到这里,忽听城下一阵从远到近的马蹄声。
他猛地抬头,朝着城下看去,就见一众身着军甲之人从远处策马,将至关前。
为首之人抬头上望,露出了一张陌生的汉人面孔,朝着关上喝道:“奉永安大帝之命,请关上之人开道,让我等通行!”
永安大帝之命?
士卒眯着眼睛朝着关下张望,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他低声朝着身旁的同伴问道:“桓将军还没让咱们改口,也没说已投降对吧?”
对方点了点头:“现在洛阳是桓氏的,不是什么大应的。”
对嘛!那别管他们是不是叛贼,反正永安这名号在他们这里没用。
他们听桓谦的,不听天幕的。
……
崔浩自远处看着这头的情况,极为惊愕地看到——
几乎就是在城下之人说话的下一刻,都不知道城头之人如何发现的破绽,已有一丛密集的箭雨朝着城下飞射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