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忠肝义胆败北走 乞儿朽老暗恨藏……(第2/3页)
杜甲嫌弃地挥掉他的手,“你顾好你自己一家人就行了,少操心我的事。”
……
两天后,计划商定妥当,上阵的人员定下,刀斧磨得锋利,一支由二千四百余个壮年男丁和二十七个女子以及八个大夫组成的队伍从定安寨出发。
一路疾行,五天后,队伍抵达潮州,二百义军带着会说潮禹县各地方言的女人和男人潜入乡镇,他们带着丹穗交代的免责声明,煽动各个乡镇被胡虏压迫的乡民联合起来拦住此地居住的胡虏,势必要将留在此地的胡虏兵一网打尽。
“我们保证,我们杀了胡虏就离开,屠杀胡虏的罪名不会落到你们身上,你们尽管把这个罪名推到义军的头上。”丹穗由韩乙和魏丁陪着,和当地的一个男人在里长家里交谈,“隋里长,我们已经来了,这场密谋的战事必然会发生,你带着乡民协助我们,胡虏死了,你们也不必再受胡虏欺压,这对你们来说有利无害。你如果不跟我们合作,或是去找胡虏泄密,一旦有活口逃走,日后必然有成千上万的胡虏兵来潮州镇压反贼,此地将成为混战之地。寻常百姓如何证明自己不是反贼?在嗜杀的胡虏眼中,人命不值钱,届时他们是见人就杀,以达到杀鸡儆猴的目的。”
“你如何保证你们杀了胡虏,不会引来更多的胡虏?”里长问。
“此事一毕,义军将会大张旗鼓地北上,胡虏的目光会被他们带走。”丹穗透露,“如何?隋里长,我们够有诚意吧?你要是再磨叽……”
韩乙掂起手上的刀。
“我这就吩咐下去。”隋里长立马表明态度。
有当地熟悉地形和通往各个地方出口的当地人配合,当地乡民拿起菜刀扛起锄头联合五百壮丁将潮禹县围起来,余下的壮丁进入包围圈跟五百胡虏打起来,一夜歼灭五百胡虏。
之后二千余人毫不停顿前往邑平县、邑南县,解决掉两县的胡虏,最后联合潮禹县、邑平县和邑南县的一部分乡民围住潮安县。
潮安县遗留的胡虏兵最多,此地又临海,地大难守,三千人合力剿杀一千胡虏,耗了一天一夜,追出海大几十里地才把胡虏杀光。
潮安县经过朝廷残军的短暂驻留、胡虏军队的扫荡,近海的渔村已经被夷平,徒留一堆堆黄泥和瓦砾。往日最繁华热闹的迎安大街上,四处可见纵火的痕迹,遮雨棚、茶寮被拆当柴烧,商铺的门板被砍砸,里面的桌椅板凳不知所踪,柜台倒在地上,垂在地上的门帘窗帘上遍布暗色的血迹。巷道里,腐臭的烂肉、虫蛀的人骨兽骨藏在泥里,土墙颓塌,栅栏踏碎。
潮安县的人望着破败不堪的家园捂脸大哭,渔民没了船,农夫的地长草,几代人积攒下来的房子不是没了屋顶就是倒了院墙,家里的家私更是不见踪影,以后的日子是可料见的难熬。
“胡虏的尸体尽快处理,我们就不再耽误了,这就出海北上。”以杜甲为首的义军跟韩乙和曲丁庆他们说。
韩乙点头,“你们保重。”
“你们也是,对上胡虏不要蛮干,他们要什么你们给什么,姿态千万要放低。”杜甲交代。
韩乙再次点头。
杜甲还有很多话想交代,却又觉得不必再啰嗦,他只能揣着一腔担心和近五百个义军乘船离开。
港口还有胡虏留下的两艘战船,他们带上从潮州另外三县征来的四十艘渔船,浩浩荡荡地乘船北上。
在杜甲他们离开后,定安寨的八百寨民也离开潮州返回梅州。
潮安县乡民着手收拾残局,有人提出把尸体埋地里肥地,这个提议得到大多数人的响应。
丹穗从破败的家里回到镇上,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制止。
“做戏要做到天衣无缝,把自己骗过去才能骗过敌人,要对胡虏的统治服软低头,得要敬畏他们才是。一共多少具尸体你们挖多少个坑,把他们好生埋了,埋在一起,坟头做大点。”丹穗劝说,“日后胡虏过来,有近千个坟头为证,他们怎么也得相信我们的心意。”
乡民们听从她的建议,但多少还有不甘心,他们把胡虏的坟立在离海十里外的沙滩上,日后哪年有大台风,这些坟就进海里了。
三月二十八,九百九十八个坟头立好,潮安县乡民还没来得及动手修葺房屋,东边的海面上出现猎猎旌旗响,胡虏的战船密密麻麻地从南方海上过来。
咸湿的海风传来胡虏的大笑声,不言而喻,胡虏胜了。
林立的坟头引来三艘战船,胡虏上岸,马县官带着战战兢兢的衙役在海边候着。
“你们是什么人?从哪儿来的?我们留在这儿的兵卒何在?”一个操着汉话的胡虏将领问。
“回大人,小人是潮安县县令,去年听到风声,前朝残军要从福州往南逃,我们不想被他们捉去跟贵人们打仗,我就带着县里大半的人逃跑了。前些日子听说前朝残军被围,我想着战事要了了,我们就回来了。”马县官卑躬屈膝地颤抖回话。
“噢?”胡虏将领大笑,“你不满前朝的统治?”
“前朝残军不过是乱臣贼子挟持皇室幼子兴风作浪,一个黄毛小儿,能统治什么天下,不过一个傀儡罢了。”马县官吞咽着耻辱说着天打雷劈的话,他心里暗骂着韩乙,还惦记着潮安县余下的九百六十三户乡民,只能继续顶着耻辱说:“小人愿为您效犬马之劳。”
“你是识趣的。”胡虏将领很满意他的话。
“我们留下的兵卒何在?”一旁的胡虏不耐烦地问。
马县官的脊背越发弯曲,他遥遥一指海边林立的坟头,说:“我们回来时就见各位大人已经死了,听说是败将文大人麾下的义军犯下的事,他们在潮州作案后往北去了。”
胡虏听此消息大怒,他们一队人去刨坟,一队人进镇查看情况。
远处,高悬的船帆气势昂扬地如一头头邪恶的巨龙在海面上竞渡,一艘接一艘向北去,不见头也不见尾,似乎无穷尽。
颓败的县城里,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妇孺躲在颓墙碎瓦破门后,提心吊胆地看着高大的胡虏兵。
胡虏闯进民居,破椅烂窗飞出门外,马县官跟在后面战战兢兢地不敢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