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只定乾坤(第2/2页)
最终,梅砚山也上前一步:“太后圣明。”
这枚棋子,老师终究还是拿来弃车保帅了。
徐照白心下凄凉,不知是兔死狐悲,还是为感叹曹嶷这几十年的辛苦,一时不慎,便成了罪有应得。
“这件事了过,今科状元的头次大朝谢恩,也得加快些。”太后回身踱步,忽得调头,“不过在这之前,有一件事,哀家希望诸位首肯。”
她没有说议一议,接下来的内容必然不是请示或者相商。
“哀家的兄长此次受累不小,最终结果也算不上什么水落石出,哀家想为他赐一份恩典。历来国丈亦或太后的父亲都可以得赐‘富’一字的三等侯爵,虽不能袭传子孙,但怎么说也是尊荣。哀家过失的父亲并无此赐,今日希望兄长能荣膺此爵。”
“太后,恕臣多言。”梅砚山当即开口,“我朝却有众多此事前例,然而多是当朝皇帝赐与国丈后兄,甥帝舅臣,未有此例,还请太后再行斟酌。”
梁珞迦站定望他,却只是笑:“如若是先帝,便是依循祖制?”
“正是如此。”梅砚山回道。
梁珞迦微微摆手,示意沈宜上前,在众目睽睽之下,沈宜取出一圣旨恭递太后。
“先帝大行之前,曾怜垂稚子年幼,薄亲少惠,于是希望家兄可以入京伴驾,特遗圣旨于哀家保管,待到家兄入京之时,封其为富安侯。”梁珞迦看向梅砚山,“这便是依循祖制了。”
连梅砚山都露出从未有过的错愕神色,尽管之时转瞬即逝。
沈宜悄无声息在众位熟悉先帝的辅政大臣面前,缓缓展开先帝遗存的圣旨,此等字迹与书写惯常,以及那油尽灯枯前羸弱的笔记,与众人记忆中先帝晚年寥寥的亲笔上谕如出一辙。
并没有人质疑圣旨的真实性。
“太后,臣有一事不明。”王希元沉声道,“为何国舅入京时太后并未宣读此遗诏,却今日呈出?”
梁珞迦纤眉微蹙,却不是压抑的怒容,她的悲愁难言与哀哀戚戚,仿佛是先帝活过来又死了一回:“哀家感念先帝厚爱,然而先帝委重哀家垂帘监国,哀家若放任亲族妄为,岂不是和那曹嶷一般有辱圣恩?”
这她都能夹枪带棒阴阳怪气一句曹嶷,高,实在是高。
观摩的姜熙心中如是说。
几位臣下的面色都不由得变了变。
太后继续自己那泫然欲泣的一套:“哀家不敢贸然独断,只想,观察兄长一些时日,如果他配得上这侯位,那便了却先帝遗愿,宣布遗诏。如若他只是富家纨绔难堪重任,那……那哀家百年之后,会亲自向先帝告罪违诏之事,即便如此,哀家也不能让昏恶之徒无能之辈留在圣上身边!圣上……他还那么小……”
说罢,太后竟哀哀哭泣起来——也就哭了一小会儿,很快她就用那微红的悲哀的眼眸望向众人,环视一周道:“难不成,是诸位觉得,如今梁道玄也不配么?”
谁敢说连中三元的金科状元郎不配辅弼皇帝啊?
那就是指控科举取士本身没有任何用处,选出来的人也不能成为他日栋梁。
那主持科举负责科举甚至通过科举达到今日位置的人,也都是不配。
甚至还诋毁了祖宗之法。
如果不是在崇政殿,姜熙都要开始鼓掌了。
他第一次认真思考,能生出这对神奇的兄妹,梁敬臣到底是什么人啊?
不是听说是个纯纯的人渣吗?
他思考的时候,众臣已然屈服,梁珞迦优雅拭泪完毕,含笑道:“这诏书,还请诸位再行斟酌,哀家还是希望,作为今上的恩典,表彰国舅及第三元的荣耀,这也是我朝至今绝无仅有的继往开来之事。”
希望先皇恩典变作今上笼络人心之用是人之常情,无有人反对。
事实上,这次以政事堂为代表的朝臣输得彻底。
而梁道玄梁珞迦兄妹除了真相,其余想要的皆已尽在掌握。